“话说这旧朝公主啊，美艳绝伦，自从她被封妃后，皇帝陛下就日日在她寝宫中，流连忘返，夜夜笙歌，任皇后娘娘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啊~啧啧，所以帝后不和，皇后娘娘她，终日将自己锁在屋内。”那说书先生仿佛亲眼看到了这些事的始末，已经绘声绘色地讲了好几日。他顿上一顿，呷了一口茶水，又开始口吐飞沫：“这皇后娘娘啊~本就是一孤女，前朝都上着折子呢，要册封~”说书先生特地压低了些声音，将身体往前探了探：“这前朝公主为后呢~”

“哟，老吴，你又知道了？”台下起着哄：“这皇后娘娘可是当年陛下执意要册封的，这还是一段佳话呢，怎地说换就换！”

老吴眼见自己被质疑，立马急了眼：“我~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你知道什么叫孤女么，这孤女，她没有母族势力啊~”

看着这起哄的人了然的样子，老吴满意地捻捻一侧的胡子：“而且，这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老吴顿了顿，将右手的手背放到左手掌上敲了敲，故意拉长‘这’的语调：“都没有子嗣，咱老百姓还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这新鲜劲儿一过儿，陛下哪还像几年前一样呢。”

“我还听说啊……”只见老吴笼着嘴，后面的人都听不见了，直嚷嚷。老吴也全然不顾，只小声说道：“这京城失踪的姑娘，都是皇后娘娘捉去的，那是为了……”

“都在干什么？！”

身后响起一阵严厉的声音，不知谁喊了一句：“官兵来了！”大家慌忙作鸟兽散，只余老吴一人被留在原地训话。

只见老吴佝偻着腰，伴随着官兵的责骂声，不停地点头称“是”。

骂上几句，官兵也就走了，最近城里不断有姑娘失踪，人心惶惶的，他们哪有时间和老吴这样一个小喽罗说叨，无非是工作不顺心，找他撒个气。

官兵一走，老吴就啐了一口，说他瞎说，他可没有。旁人不知道的是，他曾经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将军，或许说起他的另一个名字，大家就都耳熟能详了，他原名啊，叫汤富。

当初这一逃跑，谁能想，眼见快到手的战功便没了，甚至还有被当作通缉犯的可能。他一思忖，便换了个名字，叫吴连胜。想当年，他一出征，就没有败过，整整五连胜，即使改名，汤富也舍不得这战绩，忍上几忍，才没把自己的故事拿出来说叨说叨。

还记得那天夜里，他把身上仅剩的几文钱买了酒喝，在街上哭哭笑笑，东倒西歪的，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这街里街坊的，已经习惯了老吴的做派，只当他喝醉了，又把说书的故事拿出来说，丝毫没有起疑心。

老吴醉倒在台阶上，仰天长啸，一个黑影掠过，老吴以为自己头昏眼花，眨眨眼睛，又抹了一把脸，只见这黑影在空中几个弹跳，便潜入一户人家。

老吴虽醉着，当初也是个练家子，飞快跟上，想着抓上这毛贼，说不定还能换几个赏钱。不一会儿，这黑影，便越墙而出，身上背着一姑娘，居然还是个采花贼，这可是最近的大案子。

老吴搓搓手，这官兵都遍寻不住地贼人，怕是武艺高强，万一……眼见这贼人要消失在视线范围中，老吴还是忍不住远远地跟着，也许就走了狗屎运呢。

贼人几个翻腾，竟往宫中的方向去了，快到宫门，他一个闪身，飞往后山。老吴眨眨眼，这……确实是飞没有错，这世间，居然有此高超的武艺。

他险险跟着，那贼人来到一片空地，回头望了几眼，就消失在这苍茫夜色中。

角落里的老吴眼睛一眨不眨，这贼人，居然是当初的鬼面修罗——鸳语，而她，不知怎的，脸上都是裂纹，怪不得奕霄弃了她，换了新欢。

眼见着鸳语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这一片空地中，老吴躲了好一会儿，确认无人后才急急逃跑，什么赏钱，还是保命要紧。

这几日，兆薇就看着鸳语每天夜晚在这京城中游荡，每晚都会抓几个少女放至后山天牢中。原本，只是流民中的少女，毕竟少几个流民，不会有人管。可流民都挤在一起居住，又警惕性很高，落单的女孩子实在太少，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鸳语便转而去了坊间，不想这下，动静大了。

眼看着这后山的天牢中，那一扇扇打开的门又重新被关上，里面的少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兆薇无奈地叹气，再一次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悲哀，对鸳语的同情也又减少了一些。

身上的裂纹好了又长，长了又好。现如今，不到半日，鸳语就要吸一次血，借着月光，她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仿佛就像这模糊的影子，不知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前的坚持又都值不值得，可已无回头路了，不是吗？

身后的烛火噼啪一声响起，鸳语悚然一惊，她怔愣在原地，身后人身上的梅香，曾在多少个寒冷的夜晚温暖了自己。身后的人不曾吱声，鸳语也一言不发。

只听得烛台“咔哒”一声放在桌上，鸳语生生按下自己想要逃跑的想法，脚尖已不自觉地朝向了门外。

“鸳儿，我等了你良久，却都不见你踪影，这大半夜的，你……”

“你”字还来不及出口，鸳语已转而从窗口飞身向外，奕霄仿佛早有准备，跟着鸳语一跃，拉住她的脚踝，两人生生摔倒在门外的走廊上。

听见动静的冬月手执着灯笼，揉着惺忪睡眼缓缓走来，看了地上一眼，一下便清醒了过来，尖叫声还未发出，便被奕霄用掌砍晕了过去。

奕霄一把抓住即将掉落在地上的灯笼，转过身来，就见鸳语脸上粘了不少血污，衣角更是都被血浸湿了，她满脸惊愕，只一瞬，又慌忙用手将脸遮住，身体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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