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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薇突然闪现在这异时空,脚下竟无一物,直直地往下坠,身下的洪水像怒吼的野兽,兆薇快速拈手捏诀,腾空翻了个身,险险稳住,漂浮在这半空中,额角的碎发已被这水汽浸湿。

看着这一片汪洋,多少人在其中沉沉浮浮,只见他们仰着头,奋力地将手伸向天空,却还是抵不过这无情的漩涡,只一瞬,这一张张面孔,便被彻底卷入深渊。道路两旁的建筑都已经被这洪流淹没了,这里彻底变成了一片泽国。

兆薇心里一紧,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又想到沐晨,会不会也在这大水中挣扎,便低低地飞着,细细地在这洪流中排查。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引起了兆薇的注意,她放眼望去,看见洪流中一只高举的手,手中托着一个婴儿,尚在襁褓里,眼见他挣扎着蹬开了自己的小被子,即将滑入这大水中。

看着这个孩子,兆薇百感交集,世人自有命格,这命格涉及到人类的前世今生、是否积善作恶,而兆薇他们,只是时空的旅行者,本不该插手尘世的这些因果。

可现如今,大水无情,难道这里所有的生灵,都应该受此屠戮吗~

婴儿的母亲口鼻已被大水淹没,眼眸微阖,手却依然本能地高高举着。突然,这位母亲的眼睛一亮,她强睁着看向兆薇,借着水流的力量奋力向上一跃,想说些什么,却只张了张口,就被卷入这滚滚洪流中。

兆薇愕然,这位母亲,她居然看得到自己,这是怎样的信念和求生欲,只为了她的孩子。她要说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兆薇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口型,是一个“救”字。

来不及细想,兆薇纵身飞下,一把抓起这个孩子,抱在怀中。一尊佛像随着洪流起起浮浮,从兆薇面前经过,兆薇单掌放在口鼻前,鞠上一躬。既然佛祖爷爷都在这人世的洪流中沉浮,更何况她这等俗人。

远处的一声惊雷响起,伴随着一道闪亮的弧线,从云间一路奔下,一时间电光火石,将风起云涌的天边照得煞白,又一瞬间恢复了乌青,这是天劫!兆薇悚然一惊,快速判断了一下方向,便向着这雷声飞去。怀中的婴儿倒是睡的香甜,连这炸雷都未将其惊醒。

兆薇在天空中盘旋,这大水仿佛没有尽头,明明已经到了刚刚电闪雷鸣的地方,怎样进入,却不得法门。

突然,这大水中间裂出一条笔直的白线来,顺着这条白线,水流翻滚着向两边泼去,生生辟出一条大路来,大路上掉落了一些碎石和树枝,却都十分干爽,不见一丝水滴。兆薇惊喜转身,这分山定水之术,正是路远的专长。

“师兄,你来啦!”

路远收回施法的手,定定地看着兆薇,不像以前一样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眉眼间的愁绪反而加重了。

“这是?”路远低头瞥见兆薇怀中的婴儿。

兆薇嗫喏:“刚刚大水……所以我~我……”想象中的唠叨却并没有出现。

路远摸摸兆薇的头,轻叹一声:“你呀~”然后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向远方。

顺着路远的视线,只见这条分水而出的大路竟架在断崖上,直通后山,兆薇和路远御风飞去,笔直的大路后是陡峭的石阶,沿着这崎岖的山峰,不规则地盘旋而上。石阶宽度不足一掌,也无栏杆,只能靠着人们自己小心地蜗行摸索。偶有碎石掉落,瞬间便坠入山崖,消失得无影无踪,纵使兆薇并未踏足这石阶,也看得心惊胆战。

离山顶还有四分之一的距离,这石阶却陡然消失了。兆薇和路远俯身飞下,停驻在这石阶的尽头,环视四周,在茂密的垂蔓之间,一个鱼形标记隐在其中。

“看来这需要符印才能进入~”路远摸了摸这标记,看向兆薇。

“还有别的路吗?”

“我们先绕一圈看看吧。”看着已御风飞起的兆薇,路远忍不住叮嘱道:“小薇,你可慢点,小心为妙~”

兆薇点点头,绕到山的背面,豁然明了,原来这里,是成国的天牢。

山崖背后像被刀笔直地切开过一样,崖壁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窟,大的可容5人平躺,小的却只能有一人站立,崖壁上布满青苔,滑腻腻的,让人无处下脚。

兆薇飞近一些,细看之下,青苔上居然还或多或少地沾着粘腻的血浆,纵使有这泼天的大水,也冲不走这罪恶。洞窟内隐有食物的残渣、动物还是人类的粪便,墙壁上也用石块或者树枝刻着乱起八糟的涂鸦,看这涂鸦的内容,关在这里的人精神已有些不正常了。一扇密不透风的铁门将这洞窟隔离开来,只在右下角开了一个小洞,应该是用来送食物的。

看着这一个个压抑肮脏的空间,兆薇禁不住恶心干呕起来,怀中的婴儿似乎也不喜现在的环境,皱着眉扭动了几下。

检查了一圈的路远冲兆薇挥挥手,示意她先远离,看来是打算从这里破门而入了。

兆薇捂住婴儿的耳朵,只听远处“砰”的一声,应是门开了。她应声飞向路远的方向,看见那一处洞内的灰尘被扬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从洞内伸出了无数只朦胧的手,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拉入这洞中。

一至洞口,风便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和一股难言的气味,吹得兆薇睁不开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怀中的婴儿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林中的两只鸟儿被惊得飞起,随后万籁俱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兆薇和路远摆开架势,以他们多年的经验,越是这样安静的环境越是有危险将要降临。

果然,一声巨大的咆哮声从山体中传出,地动山摇,天地色变,山上的碎石纷纷落下,路远飞身过去将兆薇和孩子护在胸前,急急躲避,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路远喘着气,顾不得灰头土脸的自己,确认兆薇无事后,准备前去检查洞口是否完好。一转过山边,就看见远处的云彩如同煮开的沸水,不断翻腾着,转而变成了乌青的颜色。

“不好!”路远一惊,快速转身,扑向兆薇。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闪电张牙舞爪地骤然劈下,整个山体都闪着花火,刺得人头晕目眩。

待兆薇睁眼,一下子慌了神:“师兄!师兄,你醒醒!……”

只见路远将自己护在身下,已没了动静,任凭兆薇怎么叫喊也不见醒来,只余婴儿的哭声,响彻在这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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