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极大典举行完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做,如商议泰昌帝庙号、谥号,进封泰昌帝元妃郭氏、朱由校生母王才人封号等等事宜,好在这一切都不用朱由校出面,正好有时间可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要知道天启一朝可是明代党争最激烈的一朝,要小心翼翼的处置才好。
尤其是现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更是不可轻举妄动,胖子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大权也要一步一步来掌握才行。
就在朱由校想的入神之时,贴身内侍魏朝悄悄来到身边轻声禀报道:“皇爷,刚刚有侍卫来报抓获两名偷盗宝物的太监。”
朱由校闻言愣了一下,心道“这算什么事?”,便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这种小事交给司礼监办吧,按宫里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魏朝犹豫了一下,又凑向前小声说道:“这两名太监是李选侍身边的人,据侍卫说宝物是他们从乾清宫偷的。”
朱由校眉头一皱,偷东西偷到我这里来了,这能忍?
“报信的侍卫呢?”
“还在殿外候着。”
“叫进来!”
“遵旨”魏朝连忙跑出去将那名侍卫叫进来。
片刻,便有一名红盔将军走进殿来,宫中侍卫由锦衣卫大汉将军、府军前卫带刀官、神枢营红盔将军、五军营刀叉围子手组成,人数在六千人左右,皆是从上直二十六亲军卫中精心挑选的,由六名驸马及勋卫统领。
这红盔将军便是隶属于神枢营的,进殿来朝朱由校行过礼后,禀报道:“启禀陛下,小人今日在仁寿宫值守,一刻钟前有两名内官从蹈和门鬼鬼祟祟的出来,小人见两人神色慌张,腰间鼓鼓囊囊的似藏有东西,便朝他俩喊了一声,岂料那两人听到喊声后立即仓皇逃窜,有一人慌乱间从怀里掉出几只扳指,小人料到两人是偷了宫中财物想要溜走,于是便追了上去,并在东五所附近将两人拿下,并从两人身上搜出不少财物。”
“那两人可是选侍身边的人?”朱由校沉声问道。
“回陛下,正是!”
朱由校心中冷笑一声,他原本只打算将李选侍身边这些助纣为虐的阉人发配至南海子充做净军就罢了,没想到这些人胆子肥上了天,偷东西都偷到乾清宫里来了,寒着脸对那名红盔将军下令说道:“传朕旨意:命驸马万炜领率红盔将军将仁寿宫封锁起来,不得放任何人出去!”
“小人遵旨!”红盔侍卫领命而去。
“命各监掌印立即去朕寝宫。”朱由校朝魏朝说罢,便寒着脸回了自己的寝宫。
先帝灵柩还停在乾清宫正殿当中,这些天来朱由校还是住在原先的偏殿中,待二十七日后才能正式搬入乾清宫正殿。
不一会,司礼监掌印、秉笔、御马监、内官监等各管事的太监便急匆匆的从各处赶来,甫一进殿,便见朱由校绷着脸坐在御案前,众人心里“咯噔”一声,不知皇爷为何发怒,也不敢发问,只好垂首侍立在殿门口前。
待众人来齐之后,朱由校缓缓起身,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朕刚接到侍卫禀报,有宫中内侍趁朕登极大典之时潜入乾清宫偷盗宝物,简直岂有此理,这宫里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说到最后,声音陡然提高,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司礼监掌印卢受身为內监之首,宫里出了偷盗的事,脸上自然是挂不住,躬身问道:“奴婢敢问皇爷,是哪一监的内侍,奴婢定当严加管教!”
“是先帝选侍身边的人。”
朱由校话音刚落,众人脸上的神色丰富起来,纷纷揣测皇爷的心思究竟是要严惩还是念在先帝的面子上略加惩处,由于这几天忙于先帝大丧及登基大典,朱由校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处置李选侍身边的人,这才让众人起了误会,以为皇爷有意念在先帝的面子上放过这些人。
秉笔王安心里便是这么想的,他为人清正,做朱常洛的伴读时间最长,只是身体一直不太好,旬日便要出宫休养,这才让卢受做了司礼监的掌印。当年“挺击案”时朝堂上下一致认为是郑贵妃要加害于朱常洛,要求严查,正是王安力劝朱常洛只追究张差一人,放过追查郑贵妃身边的庞保、刘成,从结果来看这也是对朱常洛最有利的。
于是,王安站出来说道:“皇爷,奴婢以为不如就将这些人交于有司审问,有司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如此方不伤皇爷仁孝之名。”他是这么想的,虽然先帝驾崩后李选侍曾狭持陛下欲逼迫百官上太后封号,但李选侍毕竟曾抚育过陛下,陛下假如因此重处李选侍身边的人,恐会背负不孝之名,但若是这些人因偷窃而受处罚则与陛下无关了。
“不可!”卢受不待王安说完,便出声阻止道。
“皇爷,奴婢以为此事不宜让有司出面,由司礼监私下里审问处置即可,否则传扬出去有伤皇爷颜面。”
卢受说完,便有许多人同时点头表示赞同。
朱由校静静的听着各人的意见,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掌印太监虽然口口声声说为了维护他的颜面,实际上还是不愿得罪李选侍,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也是,这些人跟在父皇身边最久,而李选侍又是父皇最宠爱的侍妾,他们不愿得罪也情有可原,朱由校虽然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不表示可以接受他们这么做。
想到这里,朱由校余光忽然瞥到当日将他困在暖阁内的李进忠正缩在殿门后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朝秉笔太监兼提督东缉事厂管事邹义说道:“朕以为此事就交由尚膳监掌印李进忠来处理吧,邹义,你从东厂调些人手供李进忠驱使。”
一直缩在门后的李进忠忽然听到皇上命他来调查此事,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挤进殿来,领命道:“奴婢遵旨。”
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此事若办的好,朕便允你改回原姓,日后也好荫一子孙,光耀门楣!”
李进忠闻言心中大喜,忙不迭的叩头谢恩,“奴婢定当尽全力捉拿盗贼,决不负皇爷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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