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早起宁微禾去给宁夫人请安时,还没等宁微禾屈身,宁夫人就看见了她那缠着纱布的手。
宁夫人当即扶着徐嬷嬷的手下来,急走几步到宁微禾身前,拉起她的手,看见那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娇嫩手儿,宁夫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的蛮蛮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这……怎么一天没见,这手就成了这副模样!”
眼见着宁夫人眼里的泪就要掉下来,宁微禾赶忙反握住宁夫人的手,安抚道:
“母亲不必如此担忧,不过是昨日烹茶时不小心烫着了,已经喊了郎中来看,无甚大碍。”
宁夫人拿手绢擦了泪,拉着宁微禾又是好生一顿嘱咐,又吩咐徐嬷嬷拿了上好的去疤痕的药膏,叮嘱宁微禾要日日搽上一遍,宁微禾自然处处答应,乖巧点头。
好不容易从宁夫人处出来,宁微禾松了口气。
大启民俗奇特,男子大都并不以纳妾为人间乐事,相反,一些文人寒士甚至以“一生只娶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作为洁身自好的标志。
虽然世家大族并不提倡这股风气,毕竟他们手握重权,再不济,没有实权也有家财万贯。闲来无事,那些世家子弟自然要去寻些乐子,因此,尚未娶亲前便纳妾的例子也不少。
又因为家中长辈注重开枝散叶,这事儿便越来越多。
但父亲身为公爷却不曾纳妾,只因宁氏男子大都为将军,外出征战沙场,常年不归,女子独自一人操持家中事务,本就不易。
故而,宁家家训便添上了这一条:凡为宁家男子,不许纳妾,夫妻二人,当举案齐眉,携手共进。
世人皆赞美宁氏男子:在外可四方征战,浴血杀敌;回到家中,铁血也能化为绕指柔,护佑妻儿一生安宁。
宁夫人身子向来不好,因此,宁家嫡系长房这一支,也不过宁述清和宁微禾两个孩子。
又因宁微禾是个女儿,双亲疼爱,宁微禾自己也从小乖顺,聪颖过人,更得宁氏夫妇二人喜爱。
宁微禾从小娇养,绮罗丛中长大,天南海北进贡的东西,除了宫中,便是这国公府中最多。而宁家那另外三人宠爱宁微禾,赏赐的东西向来流水般入了宁微禾的屋子。
其他世家小姐或许每月有固定的零花钱,宁微禾却从来没有过。
只因,宁微禾从来不缺银子。自然不需要家中发给她劳什子零花钱。
这样一个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有一日竟烫伤了手,难怪最宠爱幼女的宁夫人要落泪了。
再说景珩,那日派了最得力的手下霄一霄二寻了云香几日后,终于在今天有了消息。
兵器铺子二楼
景珩坐在一把黄花梨六方椅上,一只胳膊放在扶手上,手肘微曲,单手撑着俊秀的脸,另一只手把玩着宁微禾的那块玉佩,温润玉石在长指间反转,难得的赏心悦目。
霄一霄二两人单膝跪地,低头看着景珩脚下,是最恭敬的姿态。
“禀报楼主,属下今日午间在城北一处不起眼的小村落里寻得云香。只是……她神情恍惚,看着像是得了疯病,又因这女子不是自己一人独自居住,而是和一个六旬老太住在一起。属下恐打草惊蛇,不敢擅自决断,特来禀报楼主。”
景珩把玩玉佩的长指一顿。
听宁微禾上次所言,这云香应是知道杨氏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这才被送出了宫。
按照杨氏那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这云香就算不死,也断不会被允许留在京城。
还有她身边,竟还有一个六旬老太,这老太是谁?她知不知道云香的身份?若知道,她为何要冒着跟当今皇后作对的风险收留云香?
景珩看向窗外,从高处看,远方的宁国公府巍峨雄伟,气势逼人。只是模糊观之,便能感知到里头该是如何的极尽奢华。
宁微禾一个在这般锦绣堆里长大的娇娇儿,怎么会扯上这一堆惹人头疼的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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