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徐嬷嬷见宁微禾出来,赶忙上前两步,先行了礼,起身指着身后的椅子道,
“夫人听说小姐近来喜爱在窗边赏月,恰好夫人那里还有一套上好的坐具,立时便遣老奴给小姐送了来。”
宁微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两把黄木玫瑰椅。
这玫瑰椅的后背与扶手高低相差无几,比一般椅子的后背低,造型别致,也因此,靠在窗台陈设使用时不会高出窗沿。
宁微禾心下一暖,知母亲对待自己的事从来上心。
她朝着徐嬷嬷清浅一笑,
“又让母亲挂心了,母亲这会儿可有空闲?一会儿我去陪母亲说说话罢。”
徐嬷嬷回道,
“夫人用了午膳便睡下了,这不是公爷要回来了吗,夫人紧赶慢赶地要在公爷回来前给公爷做身崭新的中衣,夜里睡得晚,白日里便睡得多了些。”
宁微禾听了,知道母亲这习惯,嘱咐徐嬷嬷道,
“虽然如此,嬷嬷也得劝着母亲,不要太过劳累才好。”
“自然自然,那这坐具便给小姐搬进屋子里去?”
宁微禾点点头,正要吩咐玉笙领着小厮进去。
却没想到这会儿旁边的玉笙倒是机灵了,还没等宁微禾说话,便自告奋勇,
“小姐您和徐嬷嬷只管说话,奴婢帮您进屋看着。”
宁微禾知道小丫头惦记着自己刚才气她,想要将功补过,点点头由她去了。
玉笙走后,宁微禾又问徐嬷嬷,
“母亲近日身子如何?”
徐嬷嬷恭敬回道,
“前些日子听说边关战事吃紧,夫人日日在小佛堂为公爷祈福,瘦了好些。但今日听说公爷打了胜仗,不日便将凯旋的消息,奴婢瞧着夫人面色都红润不少呢。”
听了徐嬷嬷这话,宁微禾突然有些恍惚,想起她幼时有一次看见母亲给父亲裁剪中衣,还问过母亲,
“这院里女使这样多,母亲身为当家主母,怎还用得着亲自做衣裳?”
她还记得当时母亲嘴角勾起一抹有些苦涩的笑,摸摸她的头,
“你爹爹常年在外征战,身上沾染了战场上的血气和戾气,阿娘没有别的本事,不似古时女将军妇好或是穆桂英那般,可披甲上阵杀敌,时时陪伴在你爹爹身边。”
说着,她一只手抚摸过即将完工的洁白中衣,
“阿娘思来想去啊,也只有这女红拿得出手。你阿爹从战场回来,我便希望他在家里能平平静静的,暂时远离那些凶险之事。做一套干净的中衣,便当作是洗掉了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吧。”
很长一段时间里,小时候的宁微禾对于父亲在外为国征战一事是很抵触的,说她自私小家子气也好,说她不念国家大义也罢。
她只是会在每次看到母亲一针一线为父亲缝制中衣时,感到鼻头一酸。
人人惊羡宁国公府长戟高门,积代衣缨,得皇恩庇佑。
可这背后却是宁家几代人战场厮杀,在鲜血和狼烟中几次险些丧命;
也是宁家女眷成年累月地独守空房,每当战事又起,便心惊胆战地在佛前祈祷。
可随着她年岁渐长,见多了世间百态。看百姓安居乐业,免受战火侵扰,她又会有些自豪。
这就是父亲用性命守护的国家啊。
是她的父亲驻守边关,与万千将士一起,用血肉筑起一道铜墙铁壁,将敌寇拦在关外不得入境一步。
这盛世繁华,比绫罗绸缎、封官加爵更让她觉得,父亲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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