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六年,数九寒冬。
王宫,永安宫内,本该一片祥和宁静的皇后宫中,丫鬟一个个神色慌张,脚步匆匆,一盆又一盆血水从里屋端出来,女子痛苦却又极力隐忍的喊声响彻殿内。
稳婆早已是满头大汗,连帕子都来不及拿,只不停地用袖子擦着快要落到眼睛里的汗。
榻上的女子更甚,如同刚从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眼泪伴随着汗水往下流。她双手紧紧揪着身下的被褥,无力的呻吟:“不行了……我撑不住了……”
眼见女子气息越来越弱,稳婆大惊失色,若这孩子生不出来,连累的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人,以圣上对这位的宠爱程度,只怕她一家都要因此陪葬!
她的汗往下淌得更快。
稳婆更加卖力,“皇后娘娘,用力啊!老奴瞧见了!是个小皇子,是个小皇子啊!您用力啊!马上就出来了!”
只见被唤作皇后娘娘的女子脸色苍白至极,平日里红润的双唇早已失了颜色。
鬓边两缕乌发早已被汗水打湿,此刻贴在脸颊两边,却仍掩盖不住她国色天香之姿。
宁静婉口中含着参片,虚弱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
从小陪伴在她身边的桂嬷嬷早已满脸是泪。
从开始到现在,已生了足足两个时辰,明明平日太医来诊脉时没有任何异常,怎到了最后关头竟如此凶险!
娘娘那娇弱的身子,可……可怎么受得住啊!
握着自家娘娘的手,桂嬷嬷强迫自己冷静:
“娘娘,您再使使力!皇上明日便回宫了!您不是说要和孩子一起迎接皇上吗?”
听了稳婆和嬷嬷的话,宁静婉想到三郎出宫之前握着她的手,细细叮嘱她孕中事宜那一幕,她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复又攥紧双拳,咬紧牙,心中默念着那人的名字,一次又一次使劲。
屋外,太后早已没了平日的端庄,听着屋内撕心裂肺的哭喊,焦急地在门前走了一圈又一圈,手中上好的佛珠都快被扯断了。
她身后有自认为机灵的嫔妃上前去劝:
“太后别急,您坐着等也是一样的。“
却没想到惹得平日里温和的太后大斥:
”哀家如何不急!若这是个皇子,便是哀家的嫡长孙!未来我大启的皇帝!“
这话一落,众人身体一僵,永安殿外的人也一顿,素手紧攥,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换上一副焦急的面孔,两步路的功夫脸上便挂了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比谁都伤心: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如何了!“
众人回头一看,原是杨妃来了。她哭得厉害,也没忘了给太后行礼,却在起身时身子一晃,幸好是身边丫鬟机灵,及时扶住了,这才没倒在地上。
一门心思放在屋内的太后终于注意到她,看她脸色苍白,皱了皱眉:”杨妃怎么了?身子不适吗?“
杨妃似是犹豫了一瞬,正要摇头,只见她身旁的丫鬟却先说到:
”回太后娘娘,我家娘娘身子本就弱,前几日偶感风寒,今日听说皇后娘娘生产,药也没喝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杨妃急急打断丫鬟的话:
“住口!太后娘娘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又对太后娘娘福身道:
”太后恕罪,是臣妾的不对,险些在您面前失了礼数!您别怪我身边的丫鬟,都是我管教不周,请太后娘娘责罚!“
她脸上泪痕未干,此刻低下臻首的模样最是惹人怜惜。
太后信佛,向来喜欢良善之辈,瞧着她一心为皇后的样子不似作假,暗暗点头。亲手扶起她:
”杨妃不必自责,难为你如此关切皇后,有心了。“
两人身后,一众嫔妃看着太后对杨妃满意的模样,心中啐了一声:
”真是好一朵白莲花!勾不了皇上便来巴结太后!“
殿外众人心思各异之时,终于,听得殿内稳婆一声喜悦的叫喊:
“出来了!出来了!”
殿内,宁静婉费力地睁开眼,却看到前一秒还一脸笑容的稳婆后一秒便一脸惊恐。
她心中猛地一紧,努力起身,想问问她的皇儿怎么了,眼前却一阵一阵地发晕,终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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