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婵夏亲自接生的孩子,婵夏一看小皇帝给自己使眼色了,忙笑道:
“相公啊,关于陛下亲政这事儿,你看要不要再缓缓?”
“你闭嘴!一个妇道人家,干涉朝政,成何体统?!”于瑾罕见的跟爱妻说了狠话。
边上坐着的于循于微兄妹同时垂眸,就连嘴角那嘲讽的弧度都跟他们老子一模一样。
阿爹又在那装了。
这人前吼阿娘一句,人后指不定要被踹多少次呢,老男人嘴有多厉害,晚上阿娘拎着刀追的时候跑的就有多快你有能耐撩狠话,有本事别跑啊。
对于自家爹是什么尿性,俩性情稳重的孩子看破不说破。
毕竟阿爹除了对阿娘怂了点,对他们还是很下得去手的。
“大哥,妹儿,你们俩替我说两句啊!”小皇帝没了师娘的支援,只能压低声音对看戏的于家兄妹求助。
于瑾已经连续一周在朝堂上请旨,自称身子不行,要趁着小皇帝大婚时荣休,将朝政归还给小皇帝。
小皇帝连续驳了他好几次后,他索性称病不上朝了,急的小皇帝直接登门拜见,就差跪地上给他磕几个了。
“前年你非得把兵符扔给我,今年连督主都不想做了师父!你不能不要我啊!”
小皇帝差点嗷一声哭出来,大喊一声,师父,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于瑾太阳穴跳了跳,他让阿夏多跟小皇帝亲近,明显是错误的决定。
几个孩子是一起长起来的,这小皇帝就是婵夏抱大的,跟婵夏自己的儿子也差不多,性子也像婵夏,没脸没皮,嘴还特别甜,从小就学着婵夏抱于瑾大腿,撒娇起来就没完没了,脑袋一根筋也像婵夏。
别的皇帝到了能亲政的年龄,恨不得马上踹翻辅政大臣自己撸袖子干,这位倒好,今儿头疼,明儿脑热,三推两推的拖到大婚也不想亲政。
明明是个强人相,偏偏有个爱撒娇的心,被婵夏带成了皇帝界一朵爱撒娇的奇葩。
比起两位太上皇性格上的缺陷,这位倒是一点坏心眼没有,可这种粘人精的性子,却是让于瑾头疼不已。
“陛下,臣年事已高”
“你昨天还抱着师娘从宫里走出去了呢,我亲眼看着你从慈宁宫抱出了宣武门!你老什么老?!”
小皇帝倒吸一口,这位帝师,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良心不痛?
师娘昨日进宫陪太后说话,出来时不小心崴脚,师父是一路把师娘抱出来的,看得太后泪眼汪汪,羡慕的长太息以掩涕兮,拽着小皇帝一通絮叨,先帝死的太早啊,看看人家两口子这日子过的,哀家看着眼热啊!
小皇帝现在想起他母后那响入云霄的哭声,脑瓜仁还大呢。
于瑾对小皇帝的控诉装作听不见,继续说道:
“你师娘也年纪大了”
小皇帝又是倒吸一口气,指着婵夏那张脸说道:
“师父你看我师娘,比我母后还年轻许多,我母后为了跟师娘一般青春永驻,从她那买了多少胭脂水粉了?”
赚钱的时候说自己是不老小甜甜,想撂挑子跑路的时候在那睁眼说瞎话?
“总之,臣得告老还乡了。”他还得趁着身子骨硬朗,带着媳妇走走名山大川,看看四时不同的景色,为了大燕操劳近二十载,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要不是这个粘人精小皇帝死缠烂打,于瑾两年前就走了。
小皇帝看他软硬不吃,师娘也帮不上他说话,眼珠一转,上去一把握着于瑾的手,来回摇晃。
“师父师父啊我最爱的师父,我那青春永驻的师父,你再帮我管两年,就两年嘛”
于瑾被他摇出一身鸡皮疙瘩,满脸的嫌弃。
“噗。”婵夏没憋住。
这一幕,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
这个被于瑾夫妇从小抱大的小破孩,一有事求于瑾就这样。
小时候还是个奶娃,做起来还堪称可爱,这么大人了还用这一招,就有点那个了。
“撒手!”于瑾的嫌弃已经控制不住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你吃饭我也黏着你,你跟师娘睡觉,我就躺你俩中间啊!”
小皇帝惊险躲过于瑾飞来的一脚,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门的方向跑,头也不回地喊道:
“就这么说定了啊,师父你不能走!你踹我就是舍不得我,打是亲,骂是爱,稀罕不够上脚踹!师娘告诉我的!”
于瑾被他气得手用力地拍桌子,听着妻儿无情地笑声,眼一眯,怒瞪着婵夏:
“都是你教的!成什么样子!”
“他跑路的样子明明像你啊”婵夏挺委屈地小声哔哔。
“至多一年,一年后无论他软磨硬泡,我都不会心软!”于瑾撂下狠话,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跟媳妇游山玩水的向往!
“师父,我听到了!”小皇帝把头又探回来,兴高采烈地伸出两根手指,“一年少了点,最少二十年,师娘说的,童叟无欺,我还是个孩子啊!”
小皇帝惊险地躲过师父丢过来的杯子,心里却是快乐无比的。
有师父在,他心里总是踏实的。
一年后
“师父!我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能走!”
五年后
“师父,你看,我孩子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能走!”
终于,某天夜里,于瑾带着媳妇连夜出城,只留下一封信和厂卫提督的大印,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哭成一百多斤的宝宝。
虽说他现在已经能亲政了,可是看不到师父师娘甜蜜的日常,总觉得心里少了点啥。
最亲近他的人不在身边,这万里江山都显得寂寞无比。
直到他打开信,看到师娘写的年年岁末来相见,这才破涕为笑。
对嘛,师父家的大哥还在,妹儿也在呢,这叫跑的了师父跑不了家人啊,有这俩人在,还愁没见面的机会?
于是噙着贼笑的皇帝连夜拟诏书,封于瑾嫡子于循为异性王,世袭罔替,接任太傅帝师一职,于微为永清公主,接任大理寺卿,跟婵夏一样查遍天下冤狱。
师父不在了,他还有两位家人帮忙呢,谁让于家的哥儿姐儿脾气都随师父,面冷心热听不得撒娇,他们俩要是不服,他就学师娘,一通彩虹连环屁,还愁身边没帮手么
御书房内奸笑声连连,奔赴塞外的马车里,却是唉声叹息。
“清儿发现咱们不见了,会不会哭鼻子?”清儿是太后的闺名,这些年她跟婵夏早就成了闺中密友。
一想到皇帝和太后那俩爱哭包抱在一起哭唧唧,婵夏有点于心不忍。
“她哭自然有人安慰,闻人老大人怕是踩着风火轮就去了。”于瑾酸溜溜地说道,老字,一定要咬字清晰些,对于闻人染比他显老这件事,于瑾一直颇为得意。
虽然媳妇跟他过了二十几年了,一想到闻人染看她那色眯眯的眼神,心里还是不爽,逮到机会就要踩几ji。
“好端端的,你提卓文干嘛?不过卓文这些年倒是一直没续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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