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夙罂拍了拍玉竹,“我们是文明人,不要动不动就收拾别人。”
夙罂年纪虽小,但身材高挑,五官精致,衣着尊贵,缓步走来时气场全开,竟隐隐然有着王孙贵族的大气天成,让人不敢忽视她,而自然而然地,都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离高高端坐于马上,为首的钴镂面具人之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朱唇微启,声音如珠玉落盘般,开口就是气场十足:“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旁边那块大石上所写,擅闯罂花谷者,死。”
为首戴着钴镂骨的面具人回过神来威风凛凛,震慑四方般居高临下,但也算彬彬有礼道:“小姑娘是何许人也?可否请你们谷主出来一见?”
夙罂身边的玉竹娇喝一声道:“放肆!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我们罂花谷的少谷主。我们罂花谷的所有事情,少谷主都能作主。你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为首之人被玉竹如此轻喝一声,钴镂面具内的眸光更是肆意灼灼地凝视着夙罂:“这个罂花谷,你能做主?”
“自然。”夙罂就象说今天天气晴朗,这是自然现象一样,稀松平常。
可是,这听在端坐于马背上的钴镂面具人耳里,却显得万分诧异。他没想到这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罂花谷,竟然是由一个小丫头说了算?莫非是传闻有误,亦或是罂花谷已经没落了?而这二,三十个女子是啥意思?男子都到哪去了?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可是,越是这样,这端坐于马背上的人也越是不敢冒失。他显然是一个做事谨慎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也不敢冒进,还假惺惺地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罂花谷的少谷主驾到,恕某家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我们对罂花谷素来久仰,绝无冒犯之意。我等是朝庭命官,奉旨追查燕国潜入我大楚的奸细。可否请少谷主通行一下,让我们进谷搜一搜我们要找的人?“
“想搜罂花谷?”夙罂声线悦耳,并无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你当我罂花谷是什么地方?你想搜就搜?那我这个罂花谷的少谷主岂不是很没面子?想搜也可以,只要你们当中,有一个人能单枪匹马地过我手上一关,罂花谷就任由搜索。不过,搜索过后,你们还能不能活着出来,我就不能担保了。“
为首之人听了,扫了二十几个女子一眼,愣是不敢硬闯。倘若是换了别的地方,他们早就肆无忌惮闯入了。偏就这罂花谷,他们心里忌惮得很。
“少谷主如何称呼?“为首之人面具遮蔽着,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他显然是心中有忌惮的,才这么多话。
“夙罂。阁下又如何称呼?“夙罂扯了一个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人。
姓夙,这个姓就让端坐于马背上的人心生忌惮。既然是少谷主,又姓夙,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手神医“夙幽同姓呢。别人称夙幽是”圣手神医“,那是明面上的称畏。可事实上,暗地里,却有人称夙幽是”勾魂鬼手“,“幽冥手”。他虽救人无数,但用起毒来,也是让人防不胜防。他要是让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四更。
而最可怕的不单单是罂花谷的名声和罂花谷主,还有罂花谷主那遍布天下的门徒,个个都是用毒的高手。江湖有人传言,宁得罪帝王,也不想得罪罂花谷的人。罂花谷的门徒特别齐心,又特别护短,只要有人胆敢欺负了罂花谷的人,必遭到整个天下罂花谷的门徒追杀。
端坐于马上的人自然不会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他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何况是姓名?所以,他报出来的自然是一个假名:“本座姓窦,宣平侯窦勋。“
呵呵!虽然罂花谷厉害,但这里山高皇帝远,这些都是妇孺,想必对京都人物顶多就只能闻其名,不知其实。他随随便便地,扯了个宣平侯出来,这些人又没见过宣平侯,自然不会识穿他报的是假名。而宣平侯窦勋可是个真人,如果对京都官候有所耳闻者,也只会闻名而畏惧,不敢探其真实。更何况他现在戴着面具呢,谁知道他是谁?
其实,夙罂一年前随外公去过京城,对京城也是有些熟悉的。对于京城的人物,她也大致了解。对于宣平侯窦勋的名气,她既入过京城,自然是如雷惯耳,但她确实没见过宣平侯窦勋。
可此人居然自报是宣平侯,那就可以确定,他是谁都不可能是宣平侯窦勋。虽不认识宣平侯,但她听说过他。那宣平侯在京城倘可以横着走,哪会戴着一个鬼头面具?
所以,夙罂冷冷一笑道:“阁下可知,冒允朝庭侯爵者,罪诛九族?“
钴镂面具者心下“格噔”一声,没想到一个女娃娃能一语道破他是冒允者,还以为可以信手拈来,随意胡弄吓唬到这少女,谁知会弄巧成拙,反倒让自己下不来台。
钴镂面具想进不敢进,想走又不甘心,正举旗不定时,又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那少年人看着面熟,来近了才看清楚,少年竟是京城七大家族之一萧家的大少爷萧玉涵。而那少女也不是普通人,而是薜家大小姐薜宝珠。
这俩位小祖宗之所以出名到钴镂面具人也能认出来,是因为他们出身原本就是京城的七大家族之外,少年萧玉涵还是京城国子监的学生,是参加过会试的贡生,而他今年才十七岁。而薜宝珠则是在皇后所办的女子书院里读书,是算学方面的精英。
象这样世家大族的少爷和小姐,只要是想在京城行走的,自然都要认识一下。不然,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而不自知,那可就死不足惜了。
自称是宣平侯的钴镂面具者正感进退两难时,走上前来的薜宝珠突然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进去捉拿他。”
钴镂面具人大喜道:“那就有劳这位小姐了。我一看这位小姐便知小姐出身不俗。小姐果然是位明事理的人。”
萧玉涵想制止薜宝珠时,已然来不及了。
夙罂冷笑着,不紧不慢地问道:“本主刚才忘记了问,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先说明白了,免得等会儿见到我谷中的人,你随随便便指认是你们要找的人,那怎么办?“
钴镂面具人见夙罂也松了口,不禁心下松了一口气,指着萧玉涵道:“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位少年郎。他年纪和这位少年差不多,身高也相差无几。“
夙罂笑道:“那会不会,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萧玉涵大惊失色道:“表妹,我怎么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要找潜入大楚的燕国奸细,那他们要找的就是燕国人。我可是堂堂堂正正的大楚人,家住京城,姓萧,萧玉涵。我们萧家在京城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岂可和燕国奸细有关系?表妹这是对表哥有怨吗?”
钴镂面具人又道:“少谷主,这位确实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夙婴道:“这么说,倘若你们要找的人就在你们面前,你们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钴镂面具人道:“那是当然。”
夙婴道:“那好,我允许她带你们进去看一眼她说的那个人。倘若那人非你们所寻之人,你们可要遵守我们罂花谷的规矩。”
钴镂人愕然问道:“什么规矩?”
夙罂面无表情道:“进我们罂花谷容易,出来时,可要留下点什么,比如一只手,一只脚,一只眼睛什么的,随便你们。”
钴镂面具人一听,个个怒气顿生。其中一个钴镂人看到这里只有二十几个妇孺,早就觉得为首的钴镂人太过谨慎小心了。如果抓住她们其中一个作为要肋,这个小姑娘还敢在这里大放劂词吗?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少谷主什么的,也需忌惮她?
这个钴镂人闪念之间,心随电转,竟然起了突施偷袭之心,整个人从马上跃起,飞身如闪电般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孩子。
众人一看,都惊喊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就在他的手快要抓住那个小孩子时,那个小孩子居然随手就向抓他的人打了一粒象药丸一样的东西。
钴镂人以为那是粒药丸,便伸指轻轻一弹,以为能将它弹开。没料,他这么轻轻一弹时,那粒似药非药的东西瞬间“噼啪“一声炸开,“轰!”一声冒出一股浓烟。
这人的手当场被炸毁,脸也受了伤,整个人还瞬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得飞了出去,正正跌到那块写着“擅闯此谷者,死。”的大石上,当场“嗷嗷”声惨叫着,滚倒于地。
而那个孩子便是三七。三七打出“药丸“之后,马上躲到了夙罂的背后叫道:”罂罂,罂罂,他想抓我。他是坏蛋,我打他是不是算自卫?我可没想过要炸他,是他先来犯我,我才出手的。“
“嗯,你打得对,出手也及时,不错。”随着这孩子躲到夙罂的背后,大部分人也自觉地后退了一些,明显都躲到夙罂的后面去,但并没有特别害怕的意思,反而个个眸中都有备战的兴奋。玉竹和几个丫环还站到了夙罂的面前,个个是护卫少谷主之姿,剑拔弩张。
那为首的钴镂面具人暗暗大吃一惊。一个孩童罢了,还是最小的一个,居然也能使用这样的暗器。这暗器威力惊人,是他见所未见的。而将他的人打到那块大石头上的神秘力量出自于少谷主夙罂。也就是说,如果那孩子不打出暗器,他的人也会被打飞的。
也就是这时侯,他才看清楚了,少女的腰间确是挂着一个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令牌——罂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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