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没看酒杯,拿起酒壶径直往嘴里送,咕嘟咕嘟就是一大口,粉色的酒液晶晶亮的挂在他花白的胡须上。
“老伯,您喝慢点!”我想拦又不敢拦,拿眼睛瞟向他身后的那个护卫。护卫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瞧那意思,老伯这么喝酒怕是常有的事。
这酒壶外型看似普通,有两巴掌大小,神奇之处在于:这壶里的酒任他怎么倒都倒不完。
这让我更加肯定一个想法——眼前这老伯不是寻常仙家。
独自闷着喝了一会儿,老伯好像忽然想起我。他已有些醉意,含糊不清的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他的故事:
他本是天界一上神,曾经参加了三百多年前那场恶战,那是一场天界与魔界的战役。在那场恶战中他失去很多,家园、妻女都没有了。他一怒之下犯下大错,天帝罚他在此思过。如果在中元节这些天,他能载舟渡一仙子过河,并且他手中的船桨有新的仙家接手,他就可以回到天界。然而,处罚就是处罚。每每快到中元节的时候,他便开始犯糊涂,将如何做才能返回天界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就这样苦苦的守在这里三百多年。今年机缘巧合,遇到我破了他的迷糊,让他想起这些事。立在他身后那位不是什么护卫,而是天帝派来看守他的。
“三百多年了!三百年!我在这里三百多年啦!”他苍老的声音在山谷回荡,惊起藏匿在山林间一只只不知名的鸟儿,望着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的身影,我安慰他说:
“老伯,现在你不是想起来啦吗!不着急,说不定过几天便可回天界呢!”
老伯只冲我“呵呵”一笑,又继续喝酒,不再说话。
我想他是需要时间好好思考如何回家。也是,这三百岁年于他不过是一场修行,于我这小仙不过是修行的开始,咱们各有各的修行。想到这里便起身告辞。
在我刚转身欲离开的时候,老伯身后那位突然开口说话:“姑娘,中元节那天千万要小心!”
我听这话觉得奇怪,正欲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只见他又入定般一动不动地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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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酒劲上来,我衣服都没脱,往床上一躺,便睡去。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长长的奇怪的梦。梦里被看不清的东西追着跑,任我东躲西藏就是甩不掉。那东西是啥?不知道!为啥追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跑?为啥不用法术?那我就更说不清楚了!反正就是跑,玩命的跑,慌不择路的跑,跑了很久很久,很累很累,实在不行就坐地上哭。
“咄咄、咄咄”一阵砸门声将我从恶梦拽出来。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汗淋淋,全身酸痛好像真是跑了很远的路。
“哚哚,客官在吗?”又是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店家的询问声。
我回应了一声:“在,有事吗?”
“客官,今天是中元节,您不是要去上山吗?”店家说。
“什么?”我不敢相信的问道:“今天是中元节?”
“是的,您再不起来,正午时分怕是赶不上山了,您还去吗?”
“去,去!这就去!”我说着急忙起身换衣服,梳洗打扮。没想到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这老伯的玫瑰酒不愧是仙酒,酒劲这么大!要不是店家敲门,估计还能睡下去。刚来这里的时候,在街上衣服铺里买了些新衣裳。这人间的衣裳色彩鲜艳、款式新颖别致,看着甚是喜欢。店家见我护腕处扎的蝴蝶结,便送了几副刺绣护腕搭配衣裳。既然中元节是祭祀鬼的节日,那么就要穿得素净些放合时宜。我挑了一件米白色暗纹细绢劲装,配搭白玉发簪。玉这东西还是浮玉山的最好,我下山那日恰好戴了一根玉簪。这仙家之物别在秀发上,果然将整个人的精气神提亮。揽镜自照,越看越欢喜,镜子里的是好俊俏的一位小哥!
收拾妥当,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包里是在街上买的祭祀用的一些物品,掐了个隐身咒匆匆赶往幽冥殿飞去。
到达山脚,显出真身,拎着包大步朝山路走去。
前天还拥挤不堪的山路,今天却没有看见几个人。山中鼓声响起,像是祭祀仪式已经开始了。
完了!晚了!真的来晚了,祭祀仪式是看不到了,得赶在正午之前赶紧把东西送到幽冥殿。想到这里,脚底加快步伐。
刚在山路上没走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喊:“这位小哥,请留步。”
这条路就我一个人,这小哥喊的是我吗?我回头看看,是那日立在老伯身后的那位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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