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秋去冬来，白雪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铺好了纸，在砚台里加了一点清水，开始满满研磨。

寒山揉着冻的通红的耳朵，嘴里哈着气走了进来道：“一下子就冷起来了！”

白雪见寒山进来，正好磨好了墨，上前替寒山弹他身上的雪花片儿，然后帮他挂了大衣。寒山继续搓搓手，坐在高凳子上，伸出冻的通红的双手慢慢烤着火。

白雪转身也跟着坐到炭火旁的矮凳子上，用又大又长的筷子夹着红薯翻了个面儿，倒了杯果茶递给寒山：“喝点热水，暖暖吧。”

寒山接过慢慢喝了几口才道：“这场雪下不久的，你不要担心，明儿我就去镇里把小九接回来，顺便将新的话本子送到书斋去。”

白雪点头，面容仍旧带着担忧。寒山放下茶杯，用手在她头上轻轻摩擦着，白雪借势就将头靠在他的腿上，不由担心道：“天气一下子就冷起来了，说下雪就下雪，我们家过冬储备的东西还差好些呢。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吧好人力量大，多买点回来，不定什么时候再下一场雪就封山了。”

“你听话，下过雪的山路不是你能走的了的。刚才我已经和父亲商量了，明儿他和我一起去，你在家照看着小四。”

“可是……”白雪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寒山揉了揉暖和些的手，低头看着白雪清丽的侧脸，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摩擦了一下她的脸颊。

“咳咳……！”突然门外传来寒石的咳嗽声，屋里的俩人被惊，立刻条件反射的分开，并向门外看去。

只见寒石阴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们，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怒气，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看了一眼白雪，白雪立即吓得缩了缩，寒山挡在白雪身前，开口打破了这让人不舒服的气氛：“爹，你怎么回来了？”

寒石不答反问：“你们在做什么！？”

寒山回头给了白雪知道坚定的眼神，又对她温柔笑笑，以示安慰，然后大步出了房门，在经过寒石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爹，去你房间谈吧。”

寒石看了看自己儿子依旧冷静镇定的脸，回头狠狠死盯了一眼白雪，这才冷哼一声走了。

白雪又急又担心，坐立不安的时不时在窗边向寒石房间的方向看看，这一刻，每一分钟都变得漫长且难熬起来，她只能不停安慰自己：‘我要相信寒山，相信寒山，我们真心相爱，老头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说清楚了，一定不会为难他们的！’

寒山关上房门，对着寒石就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满脸的坚定和执着，眼里带着一丝祈求道：“爹，成全孩儿吧！”

寒石一口气没接上，向后退了几步，这才扶住桌边，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个一向冷静理智的儿子，怎么能明知不可为而要强行而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身子，满眼失望的看着寒山：“你是猪油蒙了心了？我们收留她，只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她一个孤身女子流落在外。你明知她来历不明，却还要娶她！？”

寒山认真道：“爹，是儿子先对她心生妄想的，你不要怪她。她的身份，很快就能明了了。只要她喜欢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弃她不顾的。”

寒石气的不行，用手指着儿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寒山赶紧上前扶住寒石，这时，他才意识到父亲已经老了，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后背慢慢替父亲顺着气，待他气质平和一些，这才缓缓说起：“爹，儿子不是莽撞之人。我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任人欺负的孩子了。白雪虽不愿提起她的过往，我想她应该也不太清楚，想是有些失忆，这样她的许多奇怪的地方就能解释了。就算她没有失忆，我也并不愿意强迫她说。但是，我也做好了准备，先从其他渠道弄清楚，这样，若一旦有事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保护不了她和我们家。且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并没有什么风声。”

寒石冷静下来，看着儿子，不由想起妻子，眼眶酸楚无限，心中悲痛又欣慰，转过身去一时没忍住落下泪来。半晌，泪意平息，只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久久不能平复。

寒山继续道：“爹，你也说过，白雪是个好姑娘，不是吗？当初，她掉到我做的陷阱里被冻得浑身僵硬，我摸过她的脉，以后可怕在子嗣方便会很困难，对于女子而言，那无疑是灭顶之灾。”

寒石无比惊讶，皱紧了眉头看着寒山。自己之所以反对他们俩在一起，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隐瞒了，自己发现她身上寒气极重，一生恐难有子嗣，虽然也曾可惜怜悯过她，可是这不是自己擅长的，后面也研究过，书中都只有去寒温补之法，但并不知什么时候能却根的。当然能怀的上，怀不上就是天意了。

所以此时寒山说出，他一时想不明白，自己这个长大后就不爱医术的儿子是如何知道的。

寒山也不是故意隐瞒自己的医术的，只是当初母亲因为一本医书而去世，让他开始不愿意再去触碰那本古医书，渐渐的，也不愿意再碰那些药材。

但是后来，有一次他看见一个女人因为多年无所出，被婆婆逼的走投无路独自去林子里要上吊寻短见。他一时心软，悄悄跟着她，在她上吊时出手救了她一命，可她依旧要寻死，无奈之下，他给她一丝希望承诺能治好她，这才打消了她要自杀的想法。

尔后他也没有让她失望，调了一年后终于怀上了，这让她和她丈夫喜极而泣，十月怀胎，生下个男娃儿。这事后，他慢慢不再抗拒医术。平时里细细专研，也会翻看父亲的笔记，查看那些疑难杂症……

寒石拉起衣袖，将裸露出来的手腕放在寒山身前，示意他为自己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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