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参是在一个巷口的拐角截住刘洪这伙人的,当时刘洪和他那几个手下正在巷子里堵住一个小贩模样的男人索要保护费,而魏子苓则被他们中得最为瘦弱的地痞在墙边守着。
刘洪向小贩逼近,每一步踏下,肚皮都要抖上几抖;其他几个地痞则挥舞手上凶器,嘴里还叫嚣让小贩今天必须交上保护费,不然就卸掉他的两只胳膊。
刘洪一双大手把着推车往后一推,躲在车后的小贩摔在地上,小贩声音颤抖,忙爬起来作揖道:“大爷们,行行好,小人前些天刚交过保护费,今天也没卖出钱;小人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实在没有银钱呀。”
刘洪嘴角一扯,从背后抽出一把杀猪刀,“啪”的一下砍在小车的前缘上,眼露凶光,“老子管你一家老小,今天要是不能让老子满意,哼哼。”
其他几个地痞这时在巷子前后都站了人,防止小贩逃跑,“快点吧,要是慢了,等会我们老大发起火来,可就不是点点银钱的事了。”
一个地痞走上前,将小贩从地上拽了起来,吼道:“快点。”
“大爷们,小人真的没钱呀。”
地痞上下齐手搜了一遍,又一把将小贩推搡在地,拿手颠颠手里的小布袋,嘴里骂道:“妈的,真尼玛穷。”
小贩哭喊着向那个地痞冲去,却又被一脚踹在地上,小贩哭吼道:“那是我家小娃的救命钱,你们这群强盗还我。”
“哈哈哈,我们本来就是强盗,钱就在我手上,有本事你抢回去呀。”地痞手里拿着钱袋向空中抛了又抛,神情中充满了嘲弄。
魏子苓靠在墙上,双手被一根绳子绑在背后;魏子苓出声:“刘洪,你是不是每月十五右臂就奇痒难忍。”
刘洪脸上笑容突然凝固,扭头盯着墙边的魏子苓,皱眉不语;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在极力掩饰,不敢让第二人知道;他在江湖上树敌无数,只是都忌惮他勇力无匹,不敢报仇,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现在这个秘密,竟然被这小娘们一口道出,他只是盯着魏子苓不说话,其他几个地痞也猜不出是真是假。
刘洪盯了几秒,突然张开嘴笑了起来,从车缘上取下杀猪刀插回后背,大手一挥,“走。”
“站住”巷子一端,秦玄参快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刘洪等人,眼神向墙角扫了一眼,魏子苓虽然双手被缚、满头乱发,但衣衫还算完好,秦玄参才放下心来。
火红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透了出来,洒在秦玄参身上;魏子苓看见,秦玄参此时如披着一层金甲,配上他本就健壮的体魄,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如天神降临人间,威武不凡。
刘洪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官府的人派人来拿他;虽然刘洪嘴上说看不起官府,但却不敢真的与官府硬碰硬;不过回头发现只是一个人,而且连武器都没带。
刘洪轻蔑的盯着秦玄参,见他在瞥向魏子苓,嗤笑道:“魏小娘子,你看,你姘头来救你来了,就是不知道你这姘头有几分本事。”
魏子苓被刘洪这番话说得脸又红又白,又羞又急;羞的是她确实幻想过秦玄参是自己男朋友,毕竟秦玄参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是上等,她没有理由不喜欢;但是她却不敢,她感觉他们俩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法打破的玻璃,很不真实;虽然魏子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一直存在她的心里。
急的是,魏子苓看秦玄参空手追了过来,担心他被刘洪这些人打伤,魏子苓冲着秦玄参大喊,让他不要管自己。
秦玄参没有理会魏子苓在那儿的大喊大叫,他真的没有将刘洪这几个人放在心上;他这么多年的功夫毕竟不是白练的,收拾几个地痞流氓那还需要动刀。
魏子苓一直以为秦玄参有点傻,有段时间,她还怀疑过秦玄参脑袋是不是有些问题;毕竟无论她怎么挑起话题,秦玄参都说不了一两句,大部分时候都是以“嗯”“哦”作为回答。
魏子苓没有见过秦玄参出手,在她的印象之中,秦玄参是那种从来不会动粗男人,文文静静的,有时候又像个呆子一样。
刘洪能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好些比他武艺还要厉害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够一人多高;而他,这么些年,除了受些伤以外,还活得好好的,靠的就是一直以来的谨慎;他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说不准对方就是扮猪吃老虎。
刘洪抽出双刀,“啊啊”叫着带着其他几个地痞向秦玄参冲去,江湖上哪有那么多规矩,只有死或生;生者为王,至于死去的,就仅是别人手上的一场向人炫耀的战绩。
魏子苓哭叫、呐喊,可是刘洪这些人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奔跑速度越来越快。
“啊”魏子苓看见刘洪举刀向秦玄参当头劈下,魏子苓捂住双眼,她不敢看秦玄参被一刀两段的惨像,“你躲呀,怎么这么傻,你来干嘛,你滚呀,怎么这么傻。”魏子苓已经哭得双眼模糊,只模糊感觉人影不停左右交替,听见地痞大叫“杀了他”。
魏子苓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巷里不再有喊杀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她的世界也暗了下来,不再有光亮,她感觉有人在触碰她的胳膊,“啊,滚开,滚开,不要过来。”魏子苓挣脱那人,不断后退。
“子苓,我是玄参,没事了,那些人都被我打跑了。”秦玄参焦急的看着魏子苓不断后退,不敢再逼近,魏子苓后面不远就是暗沟,他不想魏子苓跌进沟里;他不知魏子苓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好像看不见了。
“玄参,你是玄参。”魏子苓听见这熟悉的男音,不再后退,那张俊俏的泪脸露出笑容。
秦玄参吁了口气,上前把魏子苓背了起来,小跑起来,他要赶紧给魏子苓寻一郎中,眼睛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魏子苓在背上喊:“慢点,慢点,跑那么快干嘛。”
“你的眼睛”秦玄参边跑边喘气说,可是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秦玄参,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知不知道,刘洪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魏子苓将脑袋抵在秦玄参后背,说。
秦玄参没有回话,只是在街上四处寻找;现在天已黑了,洪朝不比二十一世纪的上海,上海那座不夜城,时时都光芒万丈,向世界宣告它的存在;长安府,天将黑时,就已经闭市,各家各户都紧闭大门,除了一些人家在屋外点亮一盏油灯,替未归的行人照亮回家的路。
再等半个时辰,长安府城里就不允许有百姓行走,自从十年前郭开叛乱,洪朝就施行宵禁,若是宵禁后还有路人在街上游荡,就会被官府中人抓住,轻则打上十大板然后在牢里关上三天,重的则发配充军。
魏子苓见秦玄参这个模样,心里暖暖的,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眼睛;她作为G大医学博士,当然知道现在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她的这具身体,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营养不良状态,加上之前被刘洪劫持后恐慌、无助,再到后面担心秦玄参被刘洪他们打死,情绪的剧烈波动,让这具本就孱弱的身体一下气血混乱。
现在魏子苓已经能模糊看见,不过她不打算告诉秦玄参,她喜欢在他背上的感觉,想看他担心自己的样子。
魏子苓贪婪的嗅着秦玄参的气息,想着,这应该就是爱的模样;这是她在上世二十七年所不曾拥有过的,如果时间能够按下暂停键,她希望让镜头就定格在此时,她依偎在他背上的样子。
秦玄参双手把魏子苓往上托了一托,伸手拿着门环使劲敲击,门环的撞击声音在这寂静的街道上传出老远;这是一家叫杏春堂的药铺,也是秦玄参在这条街道上能找到的唯一一家店铺;可是秦玄参敲了十几下,铺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可能主人有事出了远门还未归来。
敲门声没有得到主人回应,却引来了夜晚巡街的衙役,“干什么的,站住。”
秦玄参扭头瞥见远处街上的灯笼烛火时,就背着魏子苓跑了起来,衙役们见秦玄参跑,就在后面追;秦玄参对于衙役的习惯十分了解,只见秦玄参领着这群衙役左绕右拐,没绕几个道就将后面的衙役们甩掉。
魏子苓虽然之前也问过秦玄参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但是每次秦玄参都摇头不语,而且还有点隐隐的伤心。
现在秦玄参又轻易就甩掉衙役,还有之前和刘洪那群流氓的打斗,虽然魏子苓没有看见秦玄参是如何将刘洪他们打跑,但是想来秦玄参肯定武艺不俗,不然也不可能以一打六,而且还是赤手空拳。
魏子苓觉得秦玄参让她感觉不那么真实,她想把他抓住,就像现在这样,她紧紧搂住他的样子,但她又感觉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等梦醒来,一切又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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