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宝这一番显圣(巴氏消毒法),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这是个没有科学的时代。当一件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主持者又是本土佛门祖庭的寺主大师,大众只能朝着佛法显圣的方向去想。
冯小宝这位刚上任的年轻寺主,瞬间就成为了白马寺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主宰!那些僧人别说跟他呛声了,恨不得趴在他身后蛄蛹,亲吻他走过的每一寸地面才甘心。
就连上座法明,维那昙空,都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冯小宝敬畏有加。搞得冯小宝很不适应,可也没法解释。算了,只能违心地做一个圣僧了。
事情传出去,越传越玄乎,很快宫里也知道了。
武后听闻此事,哪怕她见惯了大风大浪,已经站在这时代的顶端,也是惊讶得舌挢不下:圣僧?佛法点化酸葡萄酒?自己派去白马寺,寻找经书的那个美男子,居然是这样的活神仙?
于是上官婉儿就又来了。
她盯着冯小宝看,看得冯小宝很不自在,哪怕他早就习惯了女人的目光,可这也太奇怪了吧,上官婉儿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他都解剖了,五脏六腑掏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佛光。
冯小宝没办法,只能对她解释了一遍。
上官婉儿听了,似懂非懂:“大师,你是说,酒中有虫子,有些好有些坏,你把坏虫子去掉了,酒就变好了?怎么去的?大师是如何分辨哪些是好虫子,哪些是坏虫子?”
冯小宝沉思半晌,点头道:“是,那是我的神通。”解释什么解释,不解释了,我就是这么酷炫!
上官婉儿反而接受了:“大师天生佛缘,有此佛法神通,也是佛缘吧!”这就是有一就有二,一开始接受了冯小宝那个佛缘的设定,后面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渡过了一开始的震撼,上官婉儿也恢复了常态:“大师,既然佛缘如此深厚,那天后的事情……”
冯小宝知道她来,早有准备,拿出《大方等无想经》,翻到那折角的页面,递给上官婉儿看:“便是此经,二百年前,高僧昙无谶在北凉译出,里面讲述了净光天女转世为女主,现菩萨身的故事。”
上官婉儿看着看着,眼睛越睁越大,呼吸也急促起来。然而,圣僧冯小宝早就看惯了各种美女,不心动,一点都不心动,甚至还想上划。
好半天,上官婉儿才冷静下来:“大师,这经,只是说净光天女转世为王,却不知,如何识别净光天女的菩萨应身?”
冯小宝便将自己和法明商量好的办法说了:“此经只说女主为王,尚需注疏,小衲已经让上座法明和尚,会同诸多佛门高僧,为此经注疏。”
上官婉儿大为满意,圣僧冯小宝果然佛缘深厚,早就为天后做好了打算。至于冯小宝提出,要请几位北门学士,一起帮着注疏经文,她也满口答应。
事情说完了,上官婉儿还舍不得走,问冯小宝,点化酸葡萄酒,到底是什么佛门神通?
冯小宝有点为难,这事儿要怎么解释呢?不但要做个显微镜出来,还要教她,什么是酵母菌,什么是发酵,什么是厌氧,还得证明……好麻烦啊!
于是,国家多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好学生,冯小宝,义正言辞地对着上官婉儿说:“般若智慧,可观察入微,非常人所能知。”
上官婉儿张了张嘴巴,没说出话来。她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小看了,平常谁不敬她?不禁有些羞恼,这家伙,前几天还是被千金公主送进宫里的预备男宠呢,如今就俨然高僧了!你这白马寺寺主的位置,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
气归气,她还发作不起来,对上冯小宝微笑的眼睛,好似什么脾气都没了。
只能硬转话题:“大师,听说,武承嗣有意葡萄酒的营生?”
冯小宝倒不知道这事儿,转念一想,便问:“天后何意?”
上官婉儿很满意,大师果然是大师,闻弦歌而知雅意:“天后的意思是,若是大师觉得做这营生,人手不够,不妨算他一个,也是天后给侄儿的一点香火。”
冯小宝点了点头,便不提这事儿,上官婉儿也把话带到了,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虽然还是有点依依不舍,只能起身告辞。
送到门口,冯小宝又想起一件事来:“那日的奏本,可有后话?”说的就是御史上奏,责问武则天前两年地震的事情。
冯小宝倒不是多管闲事,这事和他是脱不开干系的,如果真要是朝堂上,用到佛法和那些御史们辩论,他也得准备准备。
上官婉儿就笑:“我将那批语都写了,奏本发还,御史们瞠目结舌,还没下文呢。”
她顿了顿,眼神转冷:“现在,应该是在等那位幕后的大人发话吧!”
上官婉儿口中的幕后大人物,此时也正拿着那几道御史奏本,皱着眉头。
监察御史薛仲璋小心翼翼地道:“舅父,这……”
被他称为舅父的,正是朝中第一人,中书令裴炎。
裴炎时年六十余,当朝宰相,最为炙手可热!只不过,他这威望,来得不那么光彩。当初太子李贤谋反一案,就是他主持审理,因为在东宫搜出几百副甲胄,于是就废了太子。
此后,身为先帝李治任命,辅佐太子李显的几位大臣之一,在李显登基之后,他却与武后合谋,带着羽林军冲进宫中,废黜了皇帝,另立新君。
这两件大事做完,武后自然是大权独揽,而裴炎也被视为武后的铁杆盟友,在朝中说一不二,叱咤风云。
谁能想到,这一内一外的铁杆盟友,居然已经开始勾心斗角了?
只是,这一次试探的结果,让裴炎很意外。他设想了武后的各种反应,并且都做好了准备,可唯独没想到,武后选择了打嘴仗,而且是使用佛法,来反击谶纬之说。
沉吟半晌,裴炎一时也没了头绪。他是明经科出身,家学左传,可以说从小就受到儒家经典的熏陶,对佛法顶多是有点涉猎,谈不上精通。这突然之间要打嘴仗,裴炎也没什么套路可循。
裴炎皱着眉头,自语道:“奇怪,天后虽然精通佛法,但向来不以此治国,这次怎么会……”
薛仲璋也很无语,武后这一招,真是让他们措手不及,他想来想去,只能是找信得过的高僧请教。
不过,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舅父,听说日前,天后下旨,送了一个俗家人去白马寺中剃度,还封为三纲之一的寺主呢。”
裴炎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他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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