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方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更想要利用这一点。
“既然能做主,也就不用进去了。”
那人说着,已自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到骆明文的面前,“这是报酬。”
骆明文没有去看,只道:“却不知贵客想要买什么,也好让小人心里有个底。”
那人也不恼,将盒子往前又递了两分,轻声道:“你还是先看看报酬的好。”
骆明文笑容不改道:“贵客息怒,请恕小人直言,小人虽能做主,但这不合规矩。”
那人亦是笑吟吟地道:“却不知,怎样才合规矩?”
骆明文道:“理应明码标价。”
那人微微颔首道:“倒还真是这个理。”
骆明文笑意不变,心里刚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又只能带着那份笑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盒子已被打开了。
他已看到了报酬。
一块牌子。
一块在灯火映照之下,散发着金光的牌子。
这块牌子仅有半个巴掌左右大。
从他目光所及的角度看去,这块牌子也并不厚,不过两分左右。
以这样的体积来计算重量,便是纯金所作,在他这个三泰楼伙计的眼中看来,其价值也算不上高。
然而上头却有着四个字。
四个清清楚楚,让他脸上的笑意,不得不变作僵硬的字。
——“如朕亲临”。
他没敢去怀疑这四个字甚至是这块牌子的真伪。
骆明文只知道,他已输了。
他此刻要做的,同样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向这个不识得他,他也同样不识得对方的人。
——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拜天敬地孝父母。
所谓天子,便是天之嫡长子,其权神授,秉意而治天下。
但有谁见过,天子不会死的?
既是天的儿子,又为何会死的?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都明白,很多人也都清楚得很。
可是。
不跪,便得死。
骆明文输得很服气,跪得很憋屈。
但也很庆幸。
至少,三泰楼的脸面,还是保住了。
然而,他的膝盖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却给一人拉住了臂膀。
他心中一惊。
他虽然在下跪,但却看得很清楚,身前的人并未动手。
更带着两分不屑四分讥嘲三分幸灾乐祸与一分得意忘形的笑容,俯视着自己。
而在他给人拉住的瞬间,已变作了扭曲。
七分无法置信,三分惊疑不定,外加十二分怒上眉梢的杀意。
所以他赶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让他的膝盖带着他心中的万分不情愿,变作心甘情愿地与地面接触。
可无论他如何用力,别说九牛二虎之力,哪怕是吃奶的力气。
他的膝盖却也无法再往下挪动半分。
这一下,骆明文不只是给吓得魂飞魄散。
也将拉住他的人,恨透了。
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更要毁掉三泰楼的招牌。
所以,他回头。
这一下回头,简直就是他这一生之中,最快的回头。
他的目光之中,那个男人与那块金牌的残影,甚至与身后来人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而后只剩下来人目光之中的鄙夷。
以及回荡在耳边的话语。
——“作为三泰楼的伙计,你可真够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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