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就是祖宗。
仗义的朱承炳立马挡在了朱晓滨前面,尽管他不知道此人是自己第十九代嫡系后人。
朱承炳随机应变的能力不错,都没有一丝的迟疑,随口便回答王公公:“此人名叫朱晓滨,我一族弟,刚刚随补充的军士投我这里,所以公公未曾见过他。”
朱承炳语气平静,表情自然,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朱晓滨心里感叹道:没想到啊,原本只是以为自己的祖宗是个武夫,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这说假话不眨眼的演技如果用在官场,又像刚才一样舍得大把花钱,肯定能飞黄腾达。可惜自己先人跟错了人,当然现在能袭个从三品的指挥使同知也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当然朱晓滨此时在朱承炳的感染下也并不慌乱,学着刚才他人的样子朝着王公公行了个不算标准的军礼,算是打了个照面。
王公公这次端详起朱晓滨,作为特务头子的他已经嗅到了朱晓滨有些不同于营内其他兵士的地方,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些方面。
这种感觉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不是日本细作就好说,他现在开始可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查粮食的事正烦着他呢。
更何况朱承炳与他关系还是不错的,这阵子他从朱承炳弟兄三人那里得到了不少“实惠”了。
于是王公公又似笑非笑地说:“朱大人,你的族弟还真不少,可得好好管教他们啊,特别是嘴。”王公公说完就准备离开去忙自己的事。
朱承炳拱了拱手,面不改色地回答:“定会好生管教。”
众人看着王公公渐渐远去,都松下一口气。
这时朱承炳转过身,冷着脸看向几人,严肃地说:“我们本应护送辎重到此即可返回,但此处兵力紧缺,是不得已被勒令留在这里。问你们,卫所军士比备倭兵如何?比关宁铁骑如何?两者如此精锐,皆是损失较重,何况我等军士,活着已不容易......”
朱承炳顿了下,补充道:“王公公说得对,言多必失,诸兄弟不要在战场上好不容易保住了命,却坏在了自己的嘴上!”
每个人都很清楚现在的危险处境,特别是朱晓滨,古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课本的知识可以说几乎无用了,得步步小心。
朱承炳说的备倭兵(戚家军,也叫义乌兵)和关宁铁骑(防努尔哈赤女真族的骑兵)是万历朝鲜战争中的绝对主力,但是这两支军队却是戚继光和李如松依照募兵制招募的私家军。其实很多人想不到的是,明朝中后期,堂堂四海臣服的天朝大国作战竟然靠的正是这种募兵制招募的私兵。
那么曾经遍布全国的卫所呢?
卫所制度,这个令朱元璋十分得意的“作品”早已被严重破坏。
原因有二,一是土木堡之变,让武将功勋损失大半,文人集团掌控朝廷,世人以学文为荣,习武很有可能被身边人嘲笑,卫所等军制也渐渐不被重视;二是卫所分给军士的田地大多被各级官员吞并,让军士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资本,久而久之自然人心涣散,跑路的人占了大多半,哪还有什么战备能力。
所以让这样一群人直接去面对凶残的倭寇,情非得已,损失也肯定极为惨重。就像朱承炳从卫所带来护送辎重的军士,出发时本来有两千人,至今已伤亡九百余人,要不是朝廷不断向朝鲜前线补充兵力,怕是这支小部队早就被打光了。
朱承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向朱晓滨,刚才若不是他保着朱晓滨,怕是朱晓滨下场不怎么好,他问:“朱兄弟此次到底有无军务?”
还未等朱晓滨作出反应,朱承炳马上摆手,又说:“你不必多心,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无军务,也大概知其中的缘故,但咱从不做那告发之类的缺德事!今日出手相助,本应涌泉相报!”
朱晓滨听完这番话瞬间明白祖宗是把自己看成跑路的逃兵了,并且朱承炳很不简单,刚才的话既将要表达的意思表述的很清楚,又用词恰到好处没有当面揭穿他,顾及到了他的面子,毕竟逃兵着实不光彩。
不过光不光彩并不重要,重要的事是,即便现在被看成逃兵,但因为救了朱承炳,朱承炳也选择“罩着”他,这是一件对自己最有利的事。
其实在朱晓滨随祖宗们回营的路上,他就在心中仔仔细细思考了下当前的情况:现在他首先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等等看阿福能否再出现。
于是朱晓滨赶紧回答:“我也不是个喜欢说假话的人,只是实在是难以启齿啊。出手相助只是赶巧罢了,朱大人不要放在心里,这样我真承受不起!”
朱承炳现在基本断定朱晓滨只是个简单的溃兵,自己心中那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接着他又问:“既无军务,可有去处?”
朱晓滨摇摇头,心里想:能有个蛋去处啊!
朱承炳轻轻叹了口气,谁都知道在这人生地不熟又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地方,让朱晓滨一个人行动,那十有八九会惨遭不测。于是朱承炳略微沉思了下,又问:“兄弟不嫌弃的话可否留下,以后再图去路如何?”
朱晓滨点点头,这次来不目的不就是为了见识下自己的祖宗嘛!现在自己的祖宗就在眼前,还走什么,倭寇那么厉害,自己得牢牢抱住他们的大腿啊!
就这样,朱晓滨没有悬念地留了下来,还空挂了一个百户的头衔,倒是与他的那身装束匹配。
朱晓滨在军营里逛游了两天,在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朱晓滨不知道对着那个古老的木盒子呼叫阿福多少次了,阿福却始终没有露面。
他开始的时候还在琢磨是不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也许第一次召唤阿福需要打开盒子盖,以后需要别的方式,考虑到阿福说自己和灯神是同乡,那么是不是是需要摩擦盒子壁就像阿拉丁神灯那样进行召唤呢。
朱晓滨不断用双手搓着宝盒,手都被磨出了水泡,然而没有任何卵用。
他渐渐的没了脾气,毕竟自己急也没有用,还不如给自己找了点乐趣,说不定哪天阿福就蹦出来了。
于是他把这军营里里外外摸索了个遍。祖宗们这几天为了筹粮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千号人吃饭的问题才是最大的事,而下级的军士也大多当他是朱承炳新来的亲戚——这一看就是走了后门的,细皮嫩肉、大爷一个啥活也不干!
朱晓滨感觉这趟真的没白来!的确是大开眼界。可兴奋劲过去后,他很快发现眼下他有两件事极为头疼。
一件事是住宿的问题,老祖宗们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营帐,奈何冰冷的地面和原始的环境实在是让他难以入眠,临走又没带个手机什么的,有个手机哪怕听会歌也挺好的,现在夜里无聊到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而回家的想法又越来越强烈。
另一件事就是吃的问题了,前面的事让他也知道军营已经断粮了,吃的完全是野菜和外出打猎来的野味,野菜汤难以下咽,野味全营分一分,每个人分到的还不够塞牙缝的,吃完挨不到半夜就饿了。
如果说住得不好,他可以克服下,但吃的问题,他是真的克服不了。
因为在家的时候,这个夜猫子每天半夜熬夜总会饿得找些零食填填肚子,可在现在这里,他能找什么呢?
今晚他又睡不着了,肚子开始饿的绞痛,这谁受得了?!还是起来走走吧,分散下注意力。
不经意间,他溜达到了朱承炳的大帐之外,半夜三更里边却还亮着烛光,三个人影子被拉得很长。
从里面的说话声中,朱晓滨听出来了,正是他的三个祖宗。
本来饿着肚子的朱晓滨无意听他们说话,可他们谈话的内容却让朱晓滨顿时停住了脚步,因为这内容与他有关系!
而且......
朱晓滨心中大怒:好你个老三朱承涛,竟然想把我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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