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夏果果,你这是什么学习态度?”
办公室里提着嗓调的批评声夹杂着哒哒哒轻拍桌子的节奏响起,不少正在备课的老师头探出头来无数双眼睛的视线凝聚一角。
少女模样十六七,乌黑秀发过肩披散,一身款式老旧被洗的发白的衣饰遮掩不住她全身四溢的的青春稚气。
老师的批评是动了火气的,饶是如此她也像是一个哑巴,呆呆站在那声字不吐,一双剪水的明眸怔怔看着老师所指的试卷,上面空荡一片。
“你说说,你把选择题填空题都做了,哎很好全对了,老师很欣慰,但你怎么……你怎么就把阅读题和作文全空着呢?你是要还给我让我给你做吗?”
“你怎么解释都可以,可才开学一个学期,两次考试你全这样,诚心气死老师吗?”
“夏果果,你说说,你是不是对语文老师有意见,你可以提出来,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到你愿意把题做完,成吗?”
在夏果果面前一手提着试卷张牙舞爪的老妇人是她的语文老师。
面对问题,夏果果的目光终于从试卷缓缓挪到她的身上:
“我……写不出来。”
正当这时,一旁的数学老师——一位秃顶且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端着茶杯走近。
他轻轻拍了拍夏果果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操着一口魔都腔调安抚道:
“哦哟张老师呀,你不能这么批评她的呀!嗷!这孩子有的天生就写不来那些花里胡哨的词啊诗啊作文什么的,要理解,要引导的嘛!”
张老师没好气白一眼凑前来的老男人:
“我知道夏果果数理学的好这次测验全年级就她一个人数理双满分,那你说说,现在能这样偏科吗?我是不想逼着她呀,你看看这个……”
张老师越说越激动,椅子被她左右挥舞的动作弄的吱吱作响,最后干脆站了起来,把试卷凑到李老师面前。
“嗷,你看看,满分120分,选择,填空,全对拿了60分我好欣慰哦……然后呢,空了整整30分的阅读题,30分的作文一个蚊子腿都没看着!教了一辈子书我什么奇葩没见过,这种学习态度我是骂又不能骂绝,不骂又气的慌!”
说罢,发泄许久的张老师也总算把火消的差不多了,瞥了一眼怔怔站在原地不敢出声的夏果果,她坐回椅子,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后无奈说道:
“哎,你现在是高一的学生,是要准备以后考大学的,往后的学习压力,这些得分点不会像以前那样……算了,每次跟你说这些都像是木头人杵在哪一动不动,下午让你爸爸来一趟吧。”
张老师抵住额头晃了晃,摆手示意夏果果可以离开。
小姑娘被批斗这么久之后可谓如蒙大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不断叹息自我凌乱的一众老师。
自1999年已经过去了八年,时间来到2007年。
华夏拿下08届奥运会的举办,国家经济迅速发展,网络、金融、军事、科技……无论哪一项自千禧年过后都得到质的突破,国民的生活水准每一年相较之前都可谓是日新月异。
夏果果如今已经十六岁。
八年前母亲从九楼跳下自杀身亡,郑浩与一干参与的青头混混都被抓起来因放高利贷与黑社会性质组织被判刑。
她的生父夏建华却是真的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母亲的葬礼草草了事,单位楼的房子被工厂回收,而她终是被舅舅接走抚养。
去年,她以优异的成绩从初中毕业,来到湖高一中,这是锡市仅有的几所重点高校。
她是亲眼看着母亲死在眼前。
曾经她还经常会想起那个画面。
渐渐地生活拂散心头的阴霾——或许在更早些时候她会思念,会想要去寻找母亲的感觉。
但现在,随着她年岁的增长,回想起她母亲高萍,却连一点悲伤的念头也提不起。
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自杀,哪怕是她的母亲当时心死绝望。
悲伤的婚姻,没有男人就要死要活的生活,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让自己活得坚强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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