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晗在老太太怀里哭的昏厥过去,当天夜里就一病不起。接连几天断断续续发起高热,闹得整个禧守院甚至林府都手忙脚乱,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大夫只说她人小一路奔波,又风邪入体,先前未显出不适,此刻一起发了出来,才显得来势凶猛,开了方子,又嘱咐不能离人,得时刻给她头上消热。一碗药灌了下去,没多会热就退了,只晚桃夜间守着时又发现她开始发起热,大夫急忙赶过来看过后,又让用烈酒擦拭退热。
老太太更是拖着来看她几次,暗自抹泪,叹着这孩子命苦。
林静晗躺在床上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一会儿见到老太太在她床前絮絮私语,一会儿见到云嬷嬷抱着弟弟旻哥儿在她床头垂泪,一会儿又梦到阿父还在的时候,一家人在西邕的时光,恍恍惚惚又好像见到了穆平奴秦裴等人。
待她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经回到闵阳第四日的傍晚了。南方的二月,依然春寒料峭,晚桃直接裹着被子倚在榻前打瞌睡。
林静晗想让她上来睡,一开口,竟没发出声音,反而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晚桃没有深睡,听见声响立刻张开眼看向自家姑娘,“姑娘,你醒啦,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水”
老太太考虑的周到,在外间添两了个小炉子,一个时刻煨着白粥,一个温着水,所以晚桃才能即刻倒了杯温水过来,林静晗一连喝了两杯才缓过劲,嘶哑的出声问道“我睡了几日了”
“四日了”
林静晗不敢置信“我阿父?”
晚桃扶她坐稳“昨日府里就布置了灵堂,请的城外万灯寺的主持,说是要停灵七日再出殡。”
林静晗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我阿娘如何了”
晚桃叹气“夫人自老爷的灵柩回来后,哭晕了两回,就一直跪在灵堂,今日又哭晕了,老太太发话,让扶夫人回松风院休息,就连姑娘你病着,夫人也没有来看过一眼”
林静晗耸耸鼻子“我昏睡的时候好像听到旻哥儿喊我了,睡得太久,此刻竟是很想看到他”
晚桃替她仔细擦掉眼泪“姑娘,这个点,五郎君怕是已经歇息了,明日,明日晚桃让云嬷嬷再把五郎君报过来好么,姑娘可别哭了,您刚大病一场,哭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旻哥儿歇息了,那谁替阿父守灵?”说着就要起身“我要去看看阿父,我还没能见到阿父最后一面呢”
晚桃急忙拦住她“姑娘,您昏睡了四天,滴米未进,只灌了几碗药进去,您先吃碗粥,奴婢给您拿衣物过来好吗”
林静晗木木的点点头,“对,对,我是长女,得披麻戴孝的,倒是忘了”
晚桃将粥碗塞到她手里“快吃吧,吃完了奴婢带您去前面灵堂”
林静晗依旧是木木的样子,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往自己嘴里塞去,晚桃看着难受“姑娘,老太太发话了,说是五郎君还小,让府里几位郎君轮流去给咱们老爷守灵,今日是姑娘你的二堂兄在那里守着”
晚桃说的什么林静晗已经无心再听,只像个木偶一般随着晚桃去往前厅的灵堂,踏进灵堂后,林静晗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要见阿父最后一面,没有理会二堂兄林晔的话语,直直的往棺木前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阿父呢,”林静晗拍打着合上的棺木。
林晔上前拉住她“四妹妹,三叔在路上耽搁了两个月,寺里的大师说,提前封棺,供人吊唁”
林静晗一把甩开他的手“我还没有见到阿父最后一面,”摇摇头“我还没见到,怎么能封了呢,”她跪倒在棺木前啜泣,任凭林晔和晚桃如何劝都不肯起身。
这里伺候的仆人看着架势就去松风院请了姜氏来了。姜氏脚步虚浮,被云嬷嬷同另一个林府的嬷嬷一路搀扶过来。
姜氏见到了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儿,看起来病好了的样子,心里倒是送了一口气,只嘴上任是“你这个逆女,是要闹得阖府都不得安宁么,难不成非得要开棺让你阿父也不得安宁,”
姜氏到林静晗身边蹲下“初初,你阿父生前最是倜傥风流,如今哪是见了得人的样子,他也不想你看见他那个样子的”姜氏回想起丈夫的仪容,林家亲信虽已经做了防腐措施,但是还是有些许腐败,加之林啸是战死,尸身血迹斑驳,伤痕累累,姜氏也是凭着一腔爱意才没吐出来的,身边的仆人各个都没忍住这气味吐了。
万灯寺的大师带了秘制的香料来了才解决了气味的问题,经姜氏同老太太拿主意才决定提前封棺。
姜氏看着女儿苍白瘦削的小脸,心中不忍“你既想为你阿父尽孝,我也不会拦着你,只你愿作践自己的身体倒是如了我的愿,”语气变厉“若没有你们拖累我,我早就随着郎君去了,哪里还会在这人世间活着被你折磨”
林静晗自是听出阿娘话中的不妥,心中恐慌“阿娘,阿娘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一旁的林晔听了姜氏的话也在心里叫道不好,忙给贴身的小厮使了眼色,让他去寻个能镇住姜氏的人来。小厮也算是机灵,只是天色已晚,禧守院那边是万万打扰不得的,便往大老爷林善居住的柏岁院去了。
这边的姜氏还不依不饶“我同你阿父便做了这不孝子孙,你祖母自交给你们去尽孝,你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林静晗摇头“阿娘,你别这样,别不要初初,初初知道错了,初初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说着竟又哽咽起来。
姜氏心中更为难受,只是要为女儿的以后打算,自己就不能留一丝余地“你这孽障何苦拖累我,你自寻块地跪着去吧,莫在我跟前讨嫌”说罢竟让云嬷嬷扶自己回去,走前还同林晔说“晔哥儿,你也回去吧,让她一人跪在这”
大老爷林善同大夫人王氏匆匆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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