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皮肤粗糙泛黄,饱经风霜的面容能隐隐看出从前的秀丽,额角一点黑痣格外显眼,她惶恐不安的低垂着眼睛,“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民妇见过贤妃娘娘。“
“起来吧,不用这么拘束。”元向歌带了几分笑意,抬了抬手,示意宫人们上茶,“赐坐。”
张奶娘更加恐慌了,她本就心里有愧,当年不但抛弃他人苟且偷生,时至今日还为了银子,把元家的辛秘说给了尚书大人,她对不起姑娘,不,她对不起贤妃娘娘,也对不起元夫人!
这一定是老天对她抛弃官哥儿、大姑娘还有环儿的惩罚,这些年不但婆母重病,男人也摔断了腿,三个孩子更是没个好的,不是体弱多病就是多灾多难,她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简直看不见头在哪儿。
清容过来搀着她坐到了凳子上,说是搀其实也就和拖差不多。
张氏一直低着头,拽着自己的衣角局促不安,简直是坐如针毡。
“我有些话要问你,你如实回答便是。”元向歌放柔了语气。
张氏蚊子声似的应了。
“当年,除了你,还有谁逃出去了?”
张氏死死的拽着衣角,粗糙的骨节泛起了青白,颤声道:“民妇,不知。”
那就是只有她一人跑出去了,元向歌微微点头,“那你是怎么逃出去,我想,应该不会是大门吧?”
张氏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垂下了头。
大姑娘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都十年过去了,那时的小人儿,哪里能记得清楚事儿,只要她说的含糊些,大姑娘也不会怪罪她的吧。
沉默了良久,她才答道:“是,从元府的东墙角狗洞。”紧接着她怕元向歌记恨她,又仓促道:“那时民妇和环儿分了两头,民妇想要去引开那些黑衣人,就跑了出去。混乱之间,民妇被追赶着东躲西藏,正好逼到了墙角的狗洞处,为了逃命,就从那狗洞爬了出去,这才捡回一条命。”
她带了哭腔,“我与环儿约好了,让她带着姑娘和官哥儿从后门走,第二日天亮在姑娘最爱吃的董记铺子门口会和,谁知道后来,后来我才听说元府一夜之间烧成了灰烬,只有姑娘活了下来”她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此话漏洞百出,不堪细想,单说那些黑衣人,出手狠辣,元府上下几十口上百口人,皆无漏网,她一个手无寸鸡的奶娘,若是真的出去引开黑衣人,一刀毙命轻而易举。
张氏住的院子就在元府东边,要是一个人听到风声偷偷跑到狗洞钻出去,倒也说得过去。
元向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也佯装悲伤的叹了口气,“宫中不许流眼泪,快擦擦吧,传出去不好。”
张氏又抬头看了一眼,见元向歌深信不疑面带悲伤的样子,心中大定,她吸了吸鼻子,一边告罪,一边收起了泪水。
元向歌从撒儿的手中接过丝帕,也轻轻的沾了沾眼睛,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如今你过得可还好?”
她主动放出了亲近的态度,张氏就更松了口气,面色牵强的笑了笑,“也就勉强过活,民妇的男人摔断了腿,婆婆缠绵病榻多年,三个孩子也是坎坎坷坷,住着破屋烂院的。”
元向歌仿佛没有看见她浑浊眸子中迸发出的渴望一样,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张氏心中着急,她已经暗示的够明显了,大姑娘如今一步登天成了贵人,就是从手指头缝里漏出点灰尘,也够他们一家子富裕的了!
“你说那珠子不同寻常,可是哪里不寻常?”
张氏一愣,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她怏怏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就是民妇当年听见夫人交代了姑娘,要好好戴着着珠子,出了门还一个人自语着什么既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所以民妇才觉得有些蹊跷。”
元向歌看不出真实想法,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叹息道:“一别多年,没想到你过得如此艰辛,张伯伯向来心善,以助人为乐,可许你金银?”
话锋一来一回转的如此之快,让张氏有些懵。
前几天,是尚书大人派人找到的她,问她元家是否有传家的宝贝或者隐秘的物件,还说不论她知不知都有赏,如果能真的靠着她的线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还许她一座三进的宅院,给她配上丫鬟婆子,赏她千两银子,让她过富家太太的日子。
可这不是没找着那珠子嘛!煮熟的鸭子到手飞了!
不过就算这,尚书大人也还是赏了她五十两银子,还真是个大善人。
张氏忽然灵光一现,心头一动,难道大姑娘是觉得她说话藏着掖着,暗示她,只要好好说,赏赐少不了她的?
这样一想,她立马来了精神,扯出一个感激的笑,“是啊,尚书大人真是个好人,赏了民妇五十两银子。”
“娘娘恕罪,民妇刚才还没说完。娘娘也知道,其实当年民妇是官哥儿的奶娘,也不是伺候夫人的,这也是不小心路过娘娘做姑娘时住的屋里听见的,再就是有一回,民妇去找夫人商量事,不小心在廊下听见老爷和夫人说话,大概是老爷说,这珠子一定要好好保存,小孩子调皮,掉了可就麻烦了,然后夫人就说,孩子戴着是最安全的,还说别看娘娘年纪小活泼好动,实际最是靠谱,做娘的叮嘱过的,都从没出过岔子,自个儿的女儿自个儿最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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