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之后，并没有看向将斐圳，依旧是看着窗外，外头的气温很低，但姜灵却不觉得冷，她依稀觉得今天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暖意。

见将斐圳许久没有答复，姜灵望向指尖，才发觉将斐圳已然不见了踪影，或许此刻他已经入眠了吧，毕竟在姜灵要求他熬夜之前，他的作息向来都很规律。

姜灵关上了窗户，打算洗洗睡，却忽然又来电了，她只好把刚点上不久的蜡烛给吹灭了，但困意已经袭来，她也就抛下了熬夜跨年的念头。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唯一的热闹是来源于她和将斐圳的斗嘴，一直到大年初五那天，小明约姜灵在她小区附近见面。

姜灵本就带着歉意，自然是要赴约的，她都已经做好了赔礼道歉赔偿精神损失费的准备，但她却想到，小明约她出来，是觉得两个人有发展的空间，想要确认和她的关系。

“前段时间临近年关太忙了，一直没联系你，希望你不要见怪，今天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我觉得你很不错。”

“我揍了你，你居然还觉得我不错？”姜灵忽然有些搞不懂这些理工男的脑回路了。

“这些天相处下来，觉得你的性格还蛮可爱的，虽然有些小暴力，但是那不是重点。”小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紧张地解释道：“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我觉得……我是觉得你很好。”

姜灵活了这么多年，倒也是第一次听到有男生这么直白地和她告白，脸上一阵热：“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们之间有没有继续往下发展的可能？”

“你是第一个觉得我这样的急性子有点可爱的人，也是第一个被我揍了还对我赞不绝口的人。”说到这里，姜灵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将斐圳的那句‘你这样是不是也可以被称作是抖M’，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指尖，这一次将斐圳没有出现，而原本打算就这样继续和小明交往下去的她，也在那一瞬间转变了心意，“你确实很好，但是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我现在心里好像有了另外一个人，所以……非常抱歉，我没有办法在这种状态下，和你有进一步的发展。”

姜灵之前在写小说的时候，总是会想当然地以为被发好人卡的人心里很不好受，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给别人发好人卡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会觉得很抱歉，毕竟最初相亲的时候，两个人的确都是奔着有可能发展下去才一直约会的，现在自己的心思变了，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但至少事情说清楚了，她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回家之后，姜灵担心自己刚刚和小明的对话，将斐圳偷听到了，又担心他压根没有偷听的心思。踌躇不过半分钟，她就决定向将斐圳坦白自己的心意，就算将斐圳一辈子都是块光斑，她也认了，况且，现在恋爱分手的情况也很常见，要是将来真的不合适，大不了分手！可是自己分手之后或许还好，将斐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人就是自己，分手之后会自闭吧？

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姜灵胡思乱想的时候，早就触碰到了冰块，可将斐圳却迟迟没有出现，这说明将斐圳不在她的指尖。

姜灵手里握着盛满冰块的杯子，一边在家里喊着将斐圳的名字，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厨房厕所，能找的地方她都翻了个遍，冰块随着室温在一层层融化。

十分钟之后，姜灵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就算自己把冰块直接握在手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将斐圳彻底消失了，她整个人靠着墙壁慢慢跌坐到了地上，杯子被摔得粉碎，她手里的那块冰也已经化成了水，她着急忙慌地把地上的冰块捧起来胡乱攥在手里，混着玻璃碴儿，手心里传来一阵阵痛意，血顺着冰块的纹路慢慢从外到里地浸润着。

姜灵嘴上一直在念叨着“不会的”，一边站了起来朝电脑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发现它并没有关机。

“一定是你用了我的电脑，你在哪儿？你快出来，这样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玩！”姜灵在锁屏界面输入了密码，映入眼帘的，却是将斐圳在Word文档上给她留下的一段话：

今日见他来寻你，我若出现，恐会再度令你陷入难堪，思虑再三，决意就此告别，非是一心求死，勿自怪，我将归神渊，勿念，勿念。

短短两行字，姜灵却盯着看了二十分钟，她想从字里行间搜寻出将斐圳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只读出了决绝又果断的语气，将斐圳为了减轻姜灵的负罪感，甚至说出了“非一心求死，将归神渊”这样的话，如此极力的撇清两个人的联系，并没有让姜灵感到有一丝一毫的安慰。

忽然，姜灵的目光停顿在了“将归神渊”这四个字上，想起将斐圳对自己说过，如果自己意外死亡，就能回到神渊。

她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就去捡起了地上的碎玻璃，一直到她把玻璃放在自己的手腕处，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其实是算自杀，而并非意外死亡。她放下了玻璃碎片，默默地回到了电脑面前。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原点，将斐圳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催更的消息一次次轰炸，姜灵以为自己也能假装回到了起点。

自从将斐圳离开，她就没有再更新过《仙路侠踪》了，一个月过去之后，她向所有人宣布停笔，解散了所有的读者群，甚至换了QQ号。

将斐圳走得那么洒脱，她也想像他一样洒脱地重新开始，她正打算努力尝试重新生活的时候，意外却降临了。

起因是为了庆祝自己终于舍得放弃《仙路侠踪》，她买了一整个榴莲，但是没有想到，在吃榴莲的时候，她一口下去咬得太猛，被齁到了，然后一咳嗽就堵塞了气管，偏偏一个不大不小的榴莲核也卡在了她的嗓子眼。

姜灵呼吸不上来，没多久就窒息而亡。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秒，她恍惚间看到了自己人生的走马灯，是瓦松绿色的。

这一切在第二天，就上了当地的新闻头条，标题是“知名网络小说家将斐圳证实死亡，死因竟是榴莲？去世前夕曾高调宣布停笔”，当然了，新闻内容没有提及走马灯那一段。

姜灵醒来的时候，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周遭的一切让她感觉自己如果不是在横店拍古装戏，就是穿越了，但在姜灵的生活中，前者似乎比后者更扯淡，所以此刻的姜灵只想大喊一句“将斐圳诚不欺我也”。

姜灵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就想要伸个懒腰，但是她把手举起来的时候，隐约感觉自己双手的比例和一些家具，比如那张漆木门和楠木桌的比例，有些失衡。自己的双手显得格外小巧。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比例还算正常，带着疑惑，她起了身，扑腾了几下竟然悬在了半空中。

“等等……为什么我想起床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扑腾？”她想转头看一眼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出了翅膀，但是却只能做出在原地盘旋打转的行动。

姜灵的视角已经是悬浮在半空中了，当她低头看向自己刚睡的那张床时，不由得受到了惊吓，这哪里是床？不过就是一个干净整洁的狗窝罢了！姜灵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比例不对劲儿，原来穿越过来之后，自己的物种都发生了变化！

姜灵没有细想，直接就冲出了房间，刚出房门就和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姜灵只觉得满眼冒着金星，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捧在手心里重新被放回了狗窝，隐约间她还闻到一丝淡淡的脂粉香，姜灵本想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但是一做起这个动作，她的整个身子都左右晃了晃。

姜灵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约莫二十岁，身着马鞭草紫色的衣裙，冰肌玉骨，眉如新月，眼神温柔似水，鼻子端庄秀丽，她正抿着嘴朝姜灵微笑着。

“小家伙，你好些了吗？”

“我……这是在哪儿？这里是神渊吗？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姜灵一股脑把心里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你真的会说话？”那女子睁大了眼睛，意外之情溢于言表，“看来你真的是灵兽呀，这儿当然是神渊啊，我叫镜秋，妖族。几日前，我与斐圳外出归来，见你在路上奄奄一息……”

姜灵听到斐圳两个字，忍不住打断了镜秋：“斐圳？将斐圳！我要见他。”

“好，你别急，你现在身上还有伤，需要静养，等他回来，我再带你见他。”镜秋笑了笑，“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听起来你似乎认识斐圳？”

“在下姜灵，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未曾见过真容。”姜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既然确定了这里是神渊，将斐圳也在，那么最好先把自己的处境弄清楚，于是她又接着说：“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方才你说我是灵兽，不知是从何得知呢？”

“通常灵兽都有灵兽体和人体两种形态，虽然妖族的妖兽也有兽体，但它们身上都有妖气，牲畜中也有长得很像灵兽的，但是它们不会说话，你身上并没有妖气，又会说话，一定是灵兽。”

“镜秋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姜灵听着镜秋的解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己虽然现在是灵兽体的状态，但是好歹还能修炼成人形。只是在镜秋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她和斐圳的关系似乎不简单，姜灵试探性地问道，“冒昧问一句，阁下和斐圳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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