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止的空间中。
赵无双被封子安掐着喉咙高举而起。
表情却依旧不可一世……
“封……子……安……”
他挪动着嘴唇,一字一顿道:
“我,要杀要剐都随你……”
“毕竟,我才是造成你两个女人悲惨童年的罪魁祸首。”
“但子龙和芊芊……他们是无辜的,放他们一条生路。”
听罢,封子安倏而咧起了嘴角。
“赵家主,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本跟我谈条件?”
赵无双虚弱地笑了起来。
“当然……有……”
说完他眼神费力地扫视了一圈。
“南北之间的战争,现在还不算完。”
“我手上,有足以让你翻盘的信息,你……不会很感兴趣吗?”
“不会。”封子安速答。
赵无双登时就是一愣。
封子安则接着道:“这场人类之间的可笑斗争,从魔族现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往后这段时间,我会亲自领头,将人族手上一切可用的力量整合起来。”
“谁拦……谁死!”
听到这里,赵无双的表情已经完全僵住。
随后他嗤的一声哑笑起来。
嗤笑良久,他才再次出声:
“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
语毕,赵无双的双眼轻轻阖上。
脸上满是那种名为“解脱”的表情。
然而……
封子安一声冷笑,倏而松手放开了他。
周遭的时间流速重归正轨。
一切嘈杂的声响再次传入耳边。
赵无双便顺着引力落下,噗通跪倒在地。
一股诡异的力量充斥着全身,将他体内的一切能量都死死封锁。
如今哪怕是捡起手边的长枪,对他来说都变成了奢望。
封子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色漠然无比。
“我可没那个权力杀你,那是纪如嫣梦寐以求的事情。”
“夺人所好,可不是我的风格。”
说罢,赵无双的脸色瞬间一片死灰。
“不……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
封子安冷冷瞥了他一眼,退步让出了身位。
随后,两道婀娜的身影取而代之。
赵无双颤巍巍抬起头来,嘴皮子颤动得仿佛通了电。
这个场景,纪如嫣两姐妹不知道已经幻想了多少年。
真正发生在眼前时,却多少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赵无双身子一起一伏地运动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无措。
“不……不可能的……”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说着他忽然又一脸癫狂地笑了起来。
“不可能!哈哈哈哈!这不可能!”
“我堂堂赵无双,居然会死在你们两个黄毛丫头手上?!”
“不可能的!这绝对是梦!是噩梦!”
“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纪诗雨已经泪流满面。
她紧咬着下唇,面色变得狰狞而凄楚。
手中紧握的黑缨长枪,也随着手臂的颤抖而锵锵作响。
那是他父亲曾钟爱不已的武器……
反观纪如嫣这边,她的脸色却是一片淡然。
汗湿的发丝粘成了一股股,缀在额前仿佛珠帘,随风轻轻摇曳。
那张斜着疤痕的俏脸,出人意料的平静。
在赵无双癫狂的笑容中,她悠悠开了口。
“还记得,当时我和诗雨才十多岁。”
“父亲非常宠溺我们两个,每次只要我们开了口,他都会用尽一切力气满足我们。”
“只是,父亲除了一手超绝的枪术,就连最基本的洗盘子都不会。”
“所以他赚的钱很少,只能去拳馆当陪练,天天挨打挣钱。”
说着纪如嫣忽然“嗤”的哑笑了一声。
“也是因此,我对枪术什么的,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我觉得这东西一无是处,就连养活自己都是奢望。”
“只有诗雨对父亲充满崇拜,从小就跟他学枪。”
这话刚说完,纪诗雨娇躯登时就是一颤。
一声难以抑制的泣音,悠悠响起。
纪如嫣则接着道:“十二岁的那一年,家里来了噩耗。”
“父亲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一个英杰级的强者,居然会被车撞死……”
“家里像是一下子垮了,母亲一病不起,诗雨也天天以泪洗面,哭得几次虚脱。”
“从那天前,我就暗自发誓。”
“我一定要找出父亲真正的死因,哪怕要花去我一生的时间,我也要为父亲报仇……”
话说到这里,纪如嫣顿了顿。
接着语气里也禁不住带起了颤音。
“为了生活、为了家庭,我可以忍……”
“但当我好不容易当上金衣捕头,终于有资格查阅我父亲的死亡档案的时候,我像是一下子就被击垮了。”
“档案上的那些白纸黑字,每一个都是血淋淋的……”
“此事涉赵家仇杀,依照仙武世家管理条例,迅速结案予以冷处理。”
她复述着档案上那一行简单却又刺目的文字。
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怨恨。
“一个顶天立地、爱妻爱女的好男人,怎么会和人结仇?”
“我当时险些昏倒在档案室,但仅存的理智的告诉我,父亲的死肯定不是一行字就能解释的!”
“于是我顶着上层的压力、顶着被暗杀的风险,决定将这些事情彻查到底!”
话说到这里,跪在地上的赵无双已经是一片死寂。
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已经死去。
并非是悔恨。
只是不愿对“大仇得报”的两女做出任何反应而已。
此时此刻,哪怕是反驳一句,都是他丑陋难堪的败犬之姿。
既然自知要死,不如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的尊严。
纪如嫣也没有刻意去撩拨起他的情绪。
她沉默数秒过后,再次泣声开口。
“千难万险,我终于知道了父亲真正的死因……”
这一秒,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极为怨恨。
“就这样?竟然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
“就因为你的女儿求而不得?就因为你也求而不得?”
“父亲不过是拒绝了你们的好意,解甲归田过自己的生活而已……”
“你们两个心思狭隘的杂种!就要因此怨恨生仇,痛下杀手?!”
说到最后,纪如嫣几乎是嘶声吼了出来。
“到底是谁?!”
“是谁给了你们这种灭绝人性的底气?”
“身居高位久了,真就以为下面的人都不算人了吗?啊?!”
“只有你们摇头的份儿,不准别人对你们表现一星半点的忤逆?”
“是这样吗?!”
“你他妈的!以为你算老几?”
怒骂出口之际,纪如嫣猛然一挥手。
漆黑的烟雾化龙窜出,涌向那滩扭曲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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