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年手里捏着唯一的一块钱,带着顾翠华一起去乡上的卫生所。
原本顾翠华是不想去的。小时候干活儿割猪草,手上多的是伤。这会儿也就被碎碗割破了手掌。
顾余年执意拉着顾翠华一同去乡上,说是自己不认识路。
今儿正好赶场,一路上行人络绎不绝。等到了乡上,顾余年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人山人海。
母女俩虽然穿得干净,但破破烂烂的,在人群中纯属异类,甚至偶尔还有不屑的眼光落在他们身上。
顾余年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护着自己的手,催促着顾翠华赶紧去卫生所。
顾翠华心里愧疚得不行。
她也就小时候来过乡上赶场,从来都没在意过别人身上穿的,和自己身上穿的差别。
现在却看着周围的人穿着整洁干净,年轻的顾姑娘们,穿着的确良衬衫,偶尔还有时髦爱美的在领口上打着硕大的蝴蝶结。
真好看。
但余年长了这么大,都从来没去乡上看过。
从小到大都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裳。
全都是顾晓瑜穿了的,给了顾小芬穿。顾小芬穿坏了,才轮到顾余年。
顾小芬经常故意不给顾余年衣裳,宁可把穿不了的衣裳剪烂了做抹布。
顾翠华看着顾余年身上的衣裳,都是好几年前的。
这些年顾余年长高了不少,袖子原本短了一大截,顾翠华偷偷摸摸捡了一些碎布料拼接在袖口和裤腿上,一年又一年的,花花绿绿,这才让顾余年穿得合身。
甚至,顾翠华竟然觉得在人群中不伦不类,丢脸得脸颊都忍不住发烫。
甚至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顾余年则是完全不在意异样的眼光,拉着顾翠华,护着自己的手臂,铿锵有力的每一步都平稳的踩在地上。
到了卫生所,人也多得不得了。哪怕二十一世纪一线城市的医院,人也多得不行。但这里更加嘈杂,杂乱。
好不容易轮到顾余年。
医生拆开顾余年的手检查了一番。
冷眼看着顾余年旁边站着的顾翠华,更加冷淡的说道:“骨头没有接好,再晚两天骨头开始生长,这条手臂就废了。”
顾余年看着自己肿胀了一倍的手臂,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执意来乡上看自己的手。
医生在纸上写了诊断结果,以及费用,熟练的撕下来给顾余年。
“拿去到外面缴费,缴完后把盖了章的单子拿过来。”
顾余年扫了一眼单子上的费用,看到麻药那一栏竟然足足要花九毛钱。
“医生阿姨,麻药能划掉吗?”
虽然不上麻药很疼,但她和顾翠华二人迫不得已寄居在磨坊,这些钱得节省些用。
等会儿还得买些口粮。
医生的态度并没有多好,粗暴的用笔把麻药划掉,最后把结算费用改成三毛一分,顾余年这才拿上了费用单。
等顾余年交完费,重新回到医生这里治疗手臂的时候,痛得冷汗涔涔,却始终咬着牙没叫出来。
医生冷言冷语,“这么小的小姑娘,骨折了也不见尽快带人来医治。”
“都到了医院,就缺那么点钱上麻药吗?”
一边说着,还不忘犀利的看了一眼顾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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