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花廊，长思感受到一股浓烈的秋气。刚刚进门没留神，只觉得满厅郁郁葱葱很显生机，此时留眼一看，才发现木叶端处都已泛黄。像久失甘霖的林子，呈现出疲惫衰软之态。

老人打开锁，推门进房，果然只是一间普通女子闺房。镂花的木床泛着陈年旧色，床尾是几卷画，书桌上则放着一本《恨难言》的话本。

一切都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长思转了一圈，没有丝毫收获。

两个老人眼里的明亮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他们看见长思的茫然，心头像在滴血一般，痛不欲生。

“我究竟是上辈子犯了什么错，要这么折磨我，十六岁的年华，就这么空空一场。惜文啊，你叫我们老两个怎么办！”老妇人哽咽着抚摸着惜文的床。

长思一直找不到线索，两个老人家又如此难过，弄得她自己也郁闷起来。她看着老夫人不停地抚摸床沿，毫无头绪。

可正在一行人几欲放弃在房间里寻找蛛丝马迹时，长思一直停留在老夫人身上的目光突然瞥见床上枕边的一个香囊。

她脑中闪现一丝犹疑，然后道一声打扰，便把那香囊拿了过来。

放到鼻子前嗅了一嗅，长思身上立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就是那日水下，仿佛她离姜宫里安神香一样的味道。

“老人家，这香囊是用什么花做的？”长思捏住红色穗子，把香囊打开，里面只是一些干瘪了的黑色小干花。

老夫人道：“小孙女的香囊都是她自己做，用什么花都不拘的，什么时节用什么花。”

瑶瑟走上前：“可这时节哪里有这种样子的花？我看院中栽的都是花朵较大的，唯一一种小花是兰草芯，可也不是这个味道吧。”

长思投以一个夸赞的眼神：“这应该就是兰草芯的花，不过味道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意思？”瑶瑟道。

长思没有管她，自顾陷入思考。她想起那日在水里的声音，不停地蛊惑又好像响在耳旁，又想起刚刚书桌上放的那本《恨难言》话本，她有幸看过，是写一个父母具亡的遗孤，一生凄恻难言的故事。

方才这两个老人也提到过，孙女出生父母双亡。

长思灵光一现，问道：“敢问这惜文姑娘，是不是常常因为无父无母一个人郁郁寡欢？”

老人接道：“你怎么知道？确实如此，她常常羡慕有父母的孩子，从小便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这几年因为要给她访亲，也因为父母不在而多遭拒绝，惜文自尊心又强，便不肯再提婚事。”

长思咬着唇，上回在水里，她也是自己心里先想了放弃的念头，然后才受蛊惑。这惜文，想必也是自怨自艾，执念先起。

“那其他几家女子，老人家可知道她们性格如何？”

老人：“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其中一个姑娘是曾嫁了人，但是又遭夫家休弃，寻死未遂，被村人救下来的。其余我便不知了。”

“还有一个，我听闻是村西常年寄人篱下，受尽她哥嫂冷眼的可怜姑娘。”老夫人补了一个。

这便对了，长思越想越觉得这些线索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幕极像。可她那日是遇见景寒宵才得以脱身，这些姑娘走失已久，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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