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已拂袖离去,薛皇后面目疲惫地靠坐在凤椅上,桌案上檀烟袅袅,皇后就这么撑头软靠着,广袖一挥,所有宫人都恭肃地退下。
宁王还未出宫去,燕帝走后,他悄悄留下片刻。禁足三个月,便意味着他再难与皇后通信,趁着这最后时机,有些事当然要说清楚。
“昭儿,你与本宫说实话,方才在水榭上,到底怎么回事?”皇后语声隐含凌厉,今日来的打击太大,一向亲近她的琅月郡主,怎会突然倒戈。
宁王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低骂道:“就是因为琅月那个贱妇,当时她已答应您与儿臣,许给儿臣为妃,可母后您走后,她竟突然改口!儿臣以为她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也不多加查察,确实轻薄了些,可谁知她竟敢跳水,最后闹出这样一出事来!”
“奇怪,”皇后紧握着薄金扶手,眉头深琐,“她这样做,到底对她有什么好处?你被重罚,对睿王府可没有一点儿利啊……”
“儿臣也想不通,”宁王神色依旧愤懑,“我被禁在府中,怎么看都是怀王得的好处最大,她闹这一出,莫不是为了怀王?”
“怀王?”皇后眉梢一跳,“难道说,睿王府已与怀王结成一党?”
宁王缓缓摇头:“睿王叔向来中立,谁也不肯偏帮。此事也还要拿到切实的证据才可决断,可若当真如此,儿臣的处境可是大大不利啊。这个贱人……我虽禁足,却也不能让她好过!”
“愚蠢!”皇后一拍桌案,腕上几只镯子碰撞一处,清脆交鸣,一双凤目狠瞪宁王,“你才刚刚被罚,怎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添事端!马上备厚礼去睿王府赔罪,你人出不去,那就派心腹去!若不能让陛下看见你悔过的姿态,他要怎么赦你!还有,约束好你府中的人,见了睿王府的人,让他们都低顺些,莫在这种时候又被找了茬!”
“是,儿臣明白。”宁王额间沁出些细汗,他发现,在忍这一个字上,他还要向皇后学许多。
心中一口恶气还是无法咽下,更令宁王不安的是,睿王府可能与怀王结党这件事情。
思忖再三,宁王还是道:“但儿臣还是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琅月郡主是不是真的已经暗中帮助怀王了。”
皇后眉宇间稍现犹疑,美目流转一周,最后定格在宁王身上,她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必要,毕竟暗敌可比明敌要可怕多了。
凌厉的目光一闪,沉声道:“你想怎么做?”
宁王稍一思索,一个计谋已酝酿出炉:“利用您安插在睿王府的人,以怀王的名义约她出去,若她当真与怀王有了密谋,便一定会只身赴约。然后我们的人再伪装成怀王心腹套话,若他们当真有了勾结……”宁王眼中一闪狠戾,“杀之!”
“你敢杀了她?”皇后稍稍抬高语调,她想不到宁王敢如此铤而走险。
“是怀王杀的,”宁王冷冷一笑,“想办法让她身边的人知道是怀王约她出去,最后她曝尸野外,自然是怀王下的手,到时候,怀王百口莫辩。而儿臣……自然是在府中思过。您要相信儿臣,留着她,迟早是大祸患!”
不知为何,宁王就是有这种感觉,明明慕容音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宁王就是觉得,自己与怀王的夺嫡之争,最后会坏在她手上!
皇后闭眸,似已在深思,良久后,她才轻轻颔首:“就这样办,若当真如你所说,郡主与怀王有了勾结,便即刻除去。你退下吧……”
宁王朝皇后一行礼,转身告退,一双墨色眸子隐含杀意。
皇后眼睛再度睁开,直勾勾盯着殿门旁的一盆茶花,冷声低语道:“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的皇位,也只能是昭儿的。别人,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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