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码头”上工作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每天大量的货物需要卸载或是装载,几乎从天不亮开始一直工作到深夜。
这份工作的工资非常的低,强度又很高,所以很难招聘到充足的人手,这才有了协议上干不到半年需要赔付五十块的违约条文。至于为什么是半年而不是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也是有原因的。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可能在初期只能够带给人们疲惫的感觉,可是随着工作的时间不断增加,身体方面就不再是疲惫那么简单。
缺少营养的补充,没有舒适的休息环境,夜里也会有蒸汽机车路过,久而久之积劳成疾之下,这些搬运工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身体上的毛病,比如说骨骼畸形之类的“职业病”。按照资本家的想法,这些生病的工人已经无法继续承担起繁重的搬运工工作,在花钱养着他们,给他们吃喝住已经是一种亏本的行为,他们这些工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被一脚踢出去。
可偏偏是事情不可能这么的顺利,因为有工会的存在。工会是一种让所有资本家都感觉到反胃恶心想要大口大口呕吐的东西,他们憎恨工会,又离不开工会,只能捏着鼻子尽可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在帝国法和神权法的双重关照之下,避开某些规则。
比如说职业病算是工伤,要么车站为此付出一大笔钱送工人离开,要么就养着他们一直养到他们四十五岁为止。
天主在上,别说养活他们,就算多付出五分钱对于资本家来说都是一种可以让他们感觉到疼痛的割肉行为,所以车站的协议都是六个月一签。协议到期之后车站会对那些要求续约的工人开一个条子,他们经过体检确认没有生病也没有骨骼畸形之后,才能继续签订协议。至于那些身体出现问题的工人则直接撵人滚蛋,履行完合同之后不管这些工人是不是积劳成疾,是不是因为在车站从事重体力工作而生病,都与车站无关。
到了那个时候,工会可没有权力与借口和车站互相劈刀子。
当然,杜林不会知道这些,在克里恩先生的眼里,这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傻子,用完六个月就丢出去任由他自身自灭!什么?学习?那是他女儿办的学校,为什么不介绍工人们去稍微学习一下知识,增长一点学识和教养呢?
第二天一大早杜林就来到了车站,夏末秋初的凌晨已经有了一丝秋天的凉意。他双手擦着胳膊,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一些温暖。站在有油灯的站台边上时候,周围已经有了不少工人,准备迎接第一班的蒸汽机车。
“新来的?”,一名三十来岁,精壮的就像是人熊的家伙只穿了一件背心,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又取了了一根,递给了杜林。
在乡下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人有时候也会偷克斯玛先生的香烟,每人抽上一口,吞云吐雾未必是想要过瘾,纯粹是一种欢乐的消遣。面对陌生人递来的香烟,他犹豫来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以及为此道谢,“谢谢你的烟,我是杜林。”
那个人熊拿出了一根火柴,在杜林的领子上一擦,顿时腾起一股浓烈的白烟。两人都偏着头躲避着那股据说是有毒的白烟,然后才凑到了燃烧起来的火柴边上,点燃了香烟。
那家伙甩了甩火柴之后丢在了地上,又踩了几脚,碾了碾,深吸一口之后一边吐着烟,一边说道:“车站里是禁止吸烟的,据说其他地方都发生过在车站里吸烟导致货物被烧掉的灾难发生。”,他伸出手,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我叫格拉夫,很高兴能够成为你的工友。”
杜林伸手与格拉夫握了握,顿时感觉到亲近了很多。社交的魅力就在于此,简单的一些对话,以及可能算不上是赠与的共享,就能迅速拉近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
“我和很荣幸,先生。”,杜林非常的有礼貌,他点着头吸了一口烟,紧接着就咳了起来。
格拉夫大声的笑着,他拍了拍杜林的背,笑说道:“不要用先生那个词,那是上流社会的大人物才用的,叫我名字就好。另外,够不够劲?”,他摘下嘴角叼着的香烟,两根手指拿捏着在杜林面前摆了摆。
咳了好一会杜林才穿过来起来,他再也不敢抽这个香烟了,咳的他脸色都有些苍白,“这里面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格拉夫似乎非常的高兴并且自豪,“除了一小部分的烟叶之外,还有稻草,藤瓜晒干切成的丝,对了,还有一些血橙的皮和一丁点磨成面粉一样的辣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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