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千玑听着小全子念完懿旨上的内容,心中波澜涌动,但万千情绪最后只化作一声平静的谢恩:“臣女叩谢太后恩典。”
小全子将明黄色的懿旨交到她的手上,表情也是动容,“公主,宫里事忙,奴才就先回去了,您自己多保重。”
卿千玑静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示意管事送小全子出去。
待宫里来的人都走了后,疏影扶着强撑着身体的卿千玑坐下,也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公主,您节哀。”
“我没事,都下去吧。”她无力地摆手示意,屏退了屋子里多余的婢女。
明月自屏风中走出来,垂眸看着她手中的懿旨,缓缓开口说道:“想不到皇太后对你还算是真心,临死了也要下一道懿旨保你。”
卿千玑红唇紧抿,出神了片刻才接话道:“是啊,她给我寻了个最好的归宿。”
“那你是怎么想的,照着这懿旨上说的做吗?”
卿千玑摩挲着手里的恩旨,勾起了半边唇角,淡淡说道:“这是我一步登天的最好的台阶。”
明月又冷不防地问道:“那墨重华呢,他回来如果发现你弃他而去,他会不会又像一开始一样要杀了你?”
“明月,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光是让自己和侯府的其他人活着,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精力,我不敢再去奢求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卿千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是她和重华的希望,“他会懂我的,况且为了能生下这个孩子,我日后要祛除寒冰丸,届时我体内的蛊虫又会苏醒,我就再也不能与他相见了。”
明月不忍再看她悲伤的神色,转头望着窗外在纷纷扬扬掉叶子的合欢花树,“你啊,就是活得太小心,顾虑那么多,又怎么会幸福呢?”
“前段日子我照着自己的心意活了,因此连累了大哥和侯府。”卿千玑的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声音细若蚊吟,“我这一生都要与相爱的人分离,前世注定了的。”
“感情的事情我不懂,我也有些事情要做,这些天你自己注意着点肚子,安胎药每天按时喝。”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卿千玑在侯府见到明月的次数越来越少,距离回北燕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布置,等她肚子里的孩子个月了,他们也该离开大梁了。
卿千玑知道,明月在花楼里蛰伏了这么多年,绝对是憋坏了,若是要回北燕,一定会给北燕的君王送上一份大礼。
会是什么礼物呢?其实她大致猜到了,这份礼物送出去,大梁与北燕岌岌可危的关系就会轰然倒塌,天下必将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卿千玑从前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如今却要由她一手去推动了。
司风回到京城的时候,着实大惊,一路上就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当真正踏入京城时,路过已经变成一片断壁残垣的独孤府,他还是停下来驻足了许久。
永昌王府全族被斩杀于午市口,上将军卿战在秋猎时被当堂射杀,紧接着,独孤长生被自己的铁衣卫围剿,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匪夷所思了,根本没有给京城权贵们喘息的时间。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闭门谢客,生怕下一秒屠刀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比起这三件大事,还发生了一件可怖的事情,皇上亲封的天师浮游子推算出三皇子的侧妃命数不详,会影响整个大梁的国运,建议在浮屠塔上以火刑焚之祭天。
这样荒唐的事情竟然也发生了,那像一朵娇花一样的美人被绑在浮屠塔上活活烧死,变成了一截焦炭,临死前还大喊着要变成厉鬼找昭阳公主算账。
但这个女人的死就像是秋天的一片落叶,落下了也就落下了,再激不起其他动静,且不说她族中兄长不为她伸冤,便是连她的夫君也对她的死视而不见。
就仿佛是,所有人都默许了她的死亡。
盛明颜惨烈的死讯到最后只变成了京城小老百姓们口中的茶语饭谈,提起她的时候只会说以后不要再阴月阴日生孩子,不然是不祥之人。
这件事很快就被另一件大事掩盖了过去,来大梁朝贺的北燕大皇子赫连绝死了,死在了府邸之中,据说死相凄惨,七窍流血而死,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永绪帝卧床不起,监国的三皇子司昱下令封锁了消息,将赫连绝的尸身藏了起来,希望能借此nspn。
可惜司昱不知道的是,杀赫连绝的人要的不只是一条人命,他要的就是挑起两国之间的纷争,再怎么ns息,也是没有用的。
司风听着手下的人将最近几个月来京中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遍,他抬头弯着风云涌动的天空,沉声叹道:“大梁现在内忧外患,父皇又在病中未醒,全靠三皇兄一人撑着,我得去帮帮他。”
“殿下,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啊,皇上病重,太子之位尚且空悬着,您母族尊贵昌盛,岂是三殿下能比的?再说了,三殿下下令围剿独孤一脉,已经引起了许多朝臣的不满,若是北燕来犯,现今的状况无人能战”
司风扫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放肆,你既然知道现在是大梁的存亡之际,就更不应该蛊惑自己的主子去与兄弟手足自相残杀,自己去领罚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跟前了。”
“殿下,小的也是为你着想啊,绝无二心!”
“若不是看在你忠诚的份上,我的府上也容不下你了。”司风没再看他,翻身上马,正预备前往皇宫晋见司昱时,却被几名武者打扮的男人拦住了。
司风认出了来人,正是当朝的几名武将,若说他们之间要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全都是独孤氏提拔上来的。
“几位将军这是何意?”
这几名武将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下跪行礼道:“参见六皇子!终于把您盼回来了,微臣们想为枉死的忠臣喊冤。”
司风隐约觉得他们是为独孤家灭族的事情而来,街上也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于是将人带到了附近的一间茶楼。
几人刚进了雅座,就又直直跪下,开始叫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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