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剧痛得到缓解，钟楚晗回神的瞬间，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像是突然开闸的河水，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刚才还在旁边的人，睁开眼就不见了，整个房子，好像就将她一个人剩下来的感觉。

钟楚晗慌了，小腿又开始隐隐作疼。

“陆煜北？”

……

没人回应，只有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陆煜北？”不安地朝着门口看过去，但泪水一直流，什么都看不清。

带着凉意的手指拂过眼角，擦掉多余的眼泪，视线清楚的一瞬间，她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应道：

“我在。”

故作镇定安慰她，内心其实慌得一批，关掉冷水，小腿那一处已经起了四五个明显的大水泡。

狰狞的伤痕暴露在空气里，让他心头狠狠一颤。

“拿着这个，敷在脚上。”

话音刚落，钟楚晗就被抱了起来，手里也多了一团毛巾，里面塞了一堆冰块，拿在手里凉丝丝的。

白色大众朝着市医院一路狂奔，两旁的夜景飞速往后退去，成了一块小小的光斑。

离开冷水，小腿处又传来剧烈的疼痛感，钟楚晗每冰敷一下，都要娇气地小声啜泣。

“真的好疼啊……还冰……早知道就还是点外卖了，呜呜……”哭得抽了抽鼻子，“我再也不要煮泡面了……”

“好，以后不吃泡面了。”陆煜北焦急地打过方向盘。

拐过弯，再开个五百米左右就可以到医院了，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路口好像出了交通事故。

车子刚拐过去，就排在了长龙的尾端。

滴滴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听在钟楚晗的耳朵里，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一样，只让她觉得更疼了。

“嘶~~好疼……”

陆煜北无意识地抿着嘴，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但前面的车丝毫没有要往前挪动的意思，急得他想直接踩油门撞上去。

“怎么回事？！”

急躁地吼了一句，陆煜北回头，见她疼得嘴唇发白，心头又是一抽的疼。

钟楚晗正低头凝视着伤口，突然就感觉车子重新启动起来。

抬头，车子远离了堵塞道路中心，径直跑到了路边停下。

陆煜北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冷风呼呼往里灌，比腿上的冰块还要更冷。

他跑的急，身上只套了一件黑色的毛衣，还着急忙慌地给她套羽绒服，然后蹲在她身前，“我背你过去。”

夜色清冷，只有路灯无声地照亮了前路。

“是往这里走的吗？方向没错吧？”

即使背了个人，陆煜北依旧脚步稳健，尽最大的努力跑到最快，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总怀疑自己跑错了方向，像个神经质一样。

“没错……往前走就行了。”钟楚晗抿了抿嘴，咬下痛呼安抚他道。

陆煜北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目光更加坚定，“好，很快就到了，你别怕。”

冷风呼呼迎面而来，钟楚晗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温暖的毛衣摩擦着脸颊，好闻的牛奶味混合淡淡的烟味。

明明受伤的是她，他却一直紧蹙着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也烫了一块伤口出来。

“……你说会不会留疤？”

风声太大，但陆煜北还是准确捕捉到了她的话，皱了皱眉，“会，但手术肯定能去掉的。”

“疼。”手术这两个字就代表着划开身体的疼痛感，让她想起就能瑟瑟发抖。

“那就不去了。”

“……难看。”

“你足够好看了。”

谁不喜欢被人夸，尤其是女孩子的容貌被夸奖，钟楚晗哭着哭着就笑了，被泪水洗过的双眸亮若星辰。

人生天地间，很多事情却只发生在一瞬，她转头注视陆煜北侧脸那一刻，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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