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账目若是能对得上,自己就算是没长脑子,愧对了头上顶着的这个“余”字。
折腾这一时,余月亭也觉腹中饥肠辘辘,随意点了几样简单的小菜让厨子下去做,自己倚在椅上眯着眼打盹。
刚浅浅入眠,含烟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小郎君,账簿拿来了。”
余云亭睁开双眸,曹管事抱着厚厚一摞账簿站在堂下。
瑞生伶俐,极会看眼色,赶紧上前拿了账簿呈到余月亭面前。
余月亭随手翻了翻,面上的账目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她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账目要动手脚也绝非是在明面上。
适逢婢子将吃食一一布在桌上,余月亭唤过含烟一同用饭,自己舀了一勺热粥送进嘴里,肺腑都热乎起来。
她抬眼看了一下,“将各处庄子和铺子里的主事及账房都召来,既是对账,自然是各人对自己的账务最为清楚。”
话将将吩咐下去,一干人等赶紧赶到府中。依照余月亭的吩咐,分三轮进行对账。
第一轮,铺子里的主事与庄子里的主事及账房先行自查,查出错账、漏账,自行纠正,凡查出一处错处,便有赏银。
第二轮,由铺子、庄子里的主事交替查账,若查出对方的账簿有错,对方则受罚,查出错处者照旧领赏。
第三轮,则随即抽调府中的其他主事进行再次抽查,凡查出上轮有互相包庇的,铺子与庄子连坐,一同受罚。
规矩说得清楚明白,几个账房先生悄摸看了看曹管事,迟疑着不敢上前,脸色十分难看。
余月亭尽收眼底,接过婢子递过来的热茶掩面漱了漱口,拿起帕子轻轻点了点唇,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此对账,也不是我信不过大伙儿,而是要大伙儿明白,不只是青州如此,余家各处行事都是如此,宅子中各处相互协作、相互监督,向来没有谁能一手遮天、独揽大权,他也遮不了、揽不住。”
众人屏息聚气,不敢言语。
余月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敲打着,慢悠悠说道,“只是有一样,各位须得明白——自己到底是为谁当差、为谁办事。”
此言一出,再不敢有人迟疑,纷纷埋头认真对起账簿来。
余月亭伸了伸懒腰,有几分乏,唤人备下热水自己洗去一身疲惫。
不一会儿,府中的廖妈妈领了两个婢子过来,让好生服侍小郎君沐浴。
余月亭一语回绝,她用不惯旁人,照旧让唤含烟来伺候。
廖妈妈嘴上答应着,眼神有几分复杂,这小郎君怎地用男子伺候沐浴,莫不是,有断袖之癖吧?
余月亭生得清正,身着襦裙,细细梳妆,长发委腰时,自有一番清丽。
不施粉黛时,眉宇之间的那一股子英气便愈发显现出来,旁人只当是个生得清秀的少年,不疑有他。
此番刻意做了男子装扮,一来是和离风波未定,怕有人再认出来,絮语不断,甚是心烦。
二来女子主家毕竟还是少之又少,自己若真心想学习经商之道,免不了四处打交道,日后也还是男子身份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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