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相信的指了指他的脖颈,“真的?”
他笑了笑,忽然凑近,“冥主是不是失望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中倏然停了几息,接着便如鼓雷般狂跳不止。
谁失望了?
她怎么可能会失望?
感觉老脸一烫,赶紧跳下床,喊着七月进来给她梳头。
庚伏看她梳完妆匆匆逃跑的样子,眉开眼笑。
曲寻幽来到前殿,吩咐让人去喊李嬷嬷,一月亲自去了,没多久领着李嬷嬷一道进来。
李嬷嬷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因为沉疴已久,就算再京都将养了一段日子,却也没见多大的成效,依旧的满脸的病容,可就算如此,她自打进门的那一刻起,脸上的那一抹笑容不曾减少半分。
千慕独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拿千慕独幽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待,昨日大婚,她可高兴坏了。
曲寻幽给李嬷嬷赐座,“嬷嬷,朕今日请嬷嬷前来主要想问嬷嬷一件事情。”
李嬷嬷看着她,那眼神和蔼慈祥,听到她说有话要问自己,便笑了笑,“陛下可是要跟奴婢问合卺酒的事情?”
曲寻幽微微诧异,没想到这李嬷嬷比她还直白,“不错,朕就想知道,嬷嬷为何要在合卺酒里下药?”
一般新婚夫妻都热乎得很,洞房花烛哪里需要这玩意儿助兴。
李嬷嬷顿了顿,“昨日国师说陛下和王夫是为了安抚大臣和百姓才成的婚,叫奴婢多帮着点陛下。”
她知道,陛下和王夫是假成婚,但是自古以来,这成婚哪还能作假?即已祭告了天地和宗庙,那便是真正的夫妻,即是真正的夫妻,那洞房花烛夜岂能同床异梦,各自而眠?
而且她自知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她还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能抱一抱陛下的孩子,若能达成心愿,她死也瞑目了。
是以,就算陛下会怪罪问责,她也不后悔昨日在合卺酒里下药。
曲寻幽:“.…………..”
所以,你就可以和国师密谋在合卺酒里下药?
难怪昨晚国师会跟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的话。
看着李嬷嬷骨瘦如柴的病躯,她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重话,两人又继续聊了几句便让一月送李嬷嬷回去歇息。
这毕竟是千慕独幽的奶娘,是一心一意呵护着她长大的亲人,昨日大婚李嬷嬷高兴得一直忙前忙后的,今日已经累倒了,听说早上都没吃几口。
送走了李嬷嬷,曲寻幽便携着一月和七月怒气冲冲地赶往国师府。
国师府管事的一见陛下不在王宫陪着自己的新婚王夫,反而是带着怒意驾临国师府,吓得冷汗直流,言语间都有些发颤。
“陛,陛下,陛下突然驾到,请容小的先去禀告国师。”
曲寻幽冷眼一瞥,“怎么,朕身为国君,到了国师府还得被尔等拦在门外吗?”
那管事的吓得连忙‘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小的不敢,只是国师还尚未起身,小的..........”
曲寻幽瞧了一眼天上的红日,冷声一笑,“哈,这都日上三竿了,国师还没起,这日子过得倒是比朕还舒坦呢。”
“不,不是,国师是下了朝之后觉得困乏了,这才又补了个觉的。”
曲寻幽:“………”
她倒是忘了,她今日没上早朝,那国师肯定是要上朝帮她处理政务的,况且上早朝的时辰也实在是太早了,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国师原本身子也不好,忙了一个早上,下朝再补个回笼觉也无可厚非。
“那朕就先去前厅等着,你就去叫国师起床,就说朕来了,有事情找他。”
管事的抹了一把冷汗,战战兢兢的接下命令,赶紧起身一路小跑去叫国师起床。
曲寻幽来到前厅刚刚坐下,国师府上的婢女便给她端上了新沏的茶上来,都晓得她来势汹汹,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小命不保。
没多久,国师便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眸来到了前厅,给她行了礼便命下人都出去。
掩嘴咳了几声,“冥主大人这是怎么了?是谁将你气成了这样?”
曲寻幽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朝他的门面砸过去,“你说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你怂恿李嬷嬷给我下药的事情。”
国师正咳得难受,面对忽然砸来的杯子,下意识的就出手接住,眨眼间便轻易抓住了杯子,赶紧将它放到桌面上。
这杯茶是真的烫手!府上沏茶的这些个女婢是不是想烫死国君,让他落下个不敬的罪名?
这些婢女做事着实不牢靠,也没办法,谁叫他将调教得最好的婢女都送去了公主府呢?如今剩下的都是一群蠢钝不堪的。
“不就是一点媚药嘛,至于你生这么大的气?我这也是在帮你们。”
曲寻幽气极反笑,“你做了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你竟然还敢说在帮我们?”
国师终于咳顺了气,“怎么不是在帮你们?你们彼此之间明明都有情义,却非要撑着脸皮说什么假成婚,我这是在帮你们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让你们都面对自己的真心。”
曲寻幽一愣,眨了眨眼,“你是说他对我有意?”
国师:“……………”
看她的神情似乎真的不知道庚伏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一时语塞,他很久之前便听闻庚伏自小跑去幽冥当了冥官,还很得幽冥主神曲寻幽的重用,两人出双入对,鲜少分离,他当时就很怀疑两人之间的主仆情分。
甚至还有的说庚伏只是她的一个面首,也有人说是曲寻幽太过于霸道,强行将庚伏留在幽冥界为她办事。
如今亲眼见到了庚伏为了保护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做法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推断,从断魂谷回来之后,两人对视的眼神里都暧昧了不少,哪里还是正常的主仆之情?
曲寻幽一开始或许并没有那庚伏当情郎看,但是他们二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最近看庚伏的眼神都变了,男女之间若是有情,那眼睛里是不会说谎的。
他这么为他们着想,她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一副兴师问罪地跑来质问他?
“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断魂谷的事情了?他原本就重伤,还为了你的一句话,他拖着一身是伤的身子也要再次前往断魂谷帮,就为了帮你找什么狐狸,被我救回来之后又怕你担心,更怕四方阁的刺客再来刺杀你,他在冰天雪地的天气里依然坚持要住你家后山的那间四面露风的屋子,你当真以为这是主仆情义?他虽说是南海龙王的私生子,但到底还是被南海龙王宠爱着,他好好的闲散富足的神仙日子不过,为何要待在你的身边过这种苦日子?”
曲寻幽依旧没开窍,“为什么?”
国师:“.…………”
他真想把方才的话给收回,他做什么要关心他们两人的感情?真是自找麻烦,他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她竟然还没听明白,难怪这么久了两人还没成。
庚伏啊庚伏,你不太行啊!
国师没好气道:“自然是因为他心中有你啊!”
曲寻幽眉眼微微透着喜悦,“真的?”
国师:“.…………”
他别过头,不想跟她说话!
国师半天没回话,任她再说什么也都没在吭声,该得到的答案已经得到了,曲寻幽也懒得管国师为何会生气,因为她并不在乎,拢了拢衣袖,起身便准备回宫。
她刚刚抬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妖气,这股妖气并非是国师身上的,而是很纯正的狐狸所散发出来的妖气。
她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向国师,“国师府上还藏着别的妖?”
莫非庚伏真的将狐狸给找到了,然后一只在国师府养伤?
国师神色一惊,正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就见她自行往南墙走去,这时一只皮毛纯净无暇的九尾白狐从桌下跑了出来,几步一跳便跳入了国师的怀中。
国师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白狐的小脑袋,“怎么?主掌世间一切幽魂的冥主大人,今日连我养的九尾白狐也要管了吗?”
曲寻幽一噎,她可从没没有这么想过,刚刚她只是以为那股妖气是当夜救了她的那只黑狐,可是她却忘了,这世间可不止一只狐狸,她竟然会因为闻到了狐妖的气息就以为是那只黑狐,也真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怎么会?只是好奇罢了,国师好好歇息吧,我走了。”
国师看着曲寻幽出府,将怀中的九尾白狐放下,“幸亏有你在,否则就瞒不住她了。”
白狐摇身一变便化成女子的模样,她满目凶狠,“哼!瞒不住就杀了她!”
国师神色一冷,警告她,“束清澜,别说她此时还对我有用,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若是敢动她,池修怕是不会放过你,庚伏和左神将曲流川乃至于整个幽冥界都不会放过你,况且她如今的封印已经解开,体内的幽冥之力自然会护着她,就凭你这点道行,岂是你能抗衡的?别自不量力了。”
束清澜垂了垂眼帘,没有说话。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斗不过曲寻幽,若是她舍得自己这条命,要曲寻幽灰飞烟灭也未尝不可。
若不是因为她,表哥又怎会伤得这般重?她就是表哥的劫,她若不死,表哥总有一天会被她给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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