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伙计爽脆的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宋清禾继续看菜单,怪不得孙氏不让她来呢,就刚才两个菜就一百多文了,这还是挑的便宜的点的,菜单前几页都是大菜,整鸡整鸭整鱼的,一道菜要四五百文。
不过菜单上居然没有红烧肉,这倒是让她挺意外的。
在这里,猪肉是穷人吃的肉,因为现在猪从小就没有经过阉割,吃起来有腥臊味。有钱人多吃羊肉,鸡鸭鱼,野味之类的。
想到这,宋清禾觉得自己可以去养猪,但是一想猪圈的味道,立马退缩了。
不一会,菜就上桌了,三人也开始吃饭。
焖丸子是猪肉做的,味道不错,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宋清禾慢悠悠的吃着饭,每次抬头看饭桌,那份肉丸子就少一点,再少一点,直至消失。
丁玉珠已经完全不顾她小姑娘的样子,嘴里塞得满满的肉丸子,还不停的扒着饭。
宋清禾摇摇头,暗自笑了一声,若是换了自己本来的体质,这么多天不吃肉,恐怕都馋死了。
吃完了饭,宋清禾也不着急走,丁玉珠和孙氏催了几回,知道没用就不再催了,孙氏倒还老实,和宋清禾说说话,喝喝茶,丁玉珠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客栈进进出出的人,偶尔看到翩翩公子,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很快,过了饭点后,酒楼的人都走光了,只剩她们这一桌了。
几个伙计先是围在一块,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那名一开始就招呼她们的伙计就走了过来。
“大娘,你饭也吃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你看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宋清禾不做理会,反而问道:“伙计,你家掌柜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伙计犹豫了一下,再次打量面前衣衫粗糙的三人,试探道:“你是他亲戚?”
伙计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帮忙,又怕她们真的有来头,这么一问,宋清禾顺水推舟:“是啊,我找他有事。”
“好吧。”
不一会,一个身穿宝蓝罗裙的妙龄女子走出来,到桌前,问道:“你找我?”
宋清禾先是一愣,没想到酒楼的掌柜居然是个女子,直直的看着她。
那女子见宋清禾直直的看着她,皱眉,声音中明显带着不悦:“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宋清禾回过神,才发现刚才自己直直的盯着人家是不礼貌的,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掌柜的是个女的。”
那女子却冷哼一声:“女的怎么了?女人就天生应该养儿育女,安居于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宋清禾见那女子误会,赶紧解释,表明立场:“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同你一样,我认为那些都是对女人的偏见,那些男人怕女人太过优秀,将他们比下去,才藏于内室,对自强自立的女人加以唾弃。试问一个人,有才华,有胆识,有能力,明明可以出来博得一番天地,却因为世人对女人的误解,只能屈居后院,像您这样的,敢于突破这世间的桎梏,才是真正令人敬佩!”
孙氏和丁玉珠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傻了,竖起大拇指,心想:没想到老太太拍马屁都是这份的了!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伙计一个个五官扭曲,脸色一个比一个奇葩。
那女子似乎对宋清禾的话还有些怀疑,但态度却软和了许多:“你真的是这么觉得?”
宋清禾坚定的点头:“我以前,是一个只会依靠丈夫而活的女人,后来我丈夫死了,我才知道,这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那女子似乎感同身受,上前拉住宋清禾的手:“大娘,知音呐!”
这一声大娘叫的宋清禾有点犯恶心:“姑娘,别叫我大娘,叫我大姐吧。”
“大姐,相逢恨晚啊,走,跟我上楼,咱姐俩好好聊聊。”女掌柜居然拉着宋清禾上楼去了,走到一半还吩咐伙计:“泡上一壶上好的茶,再上一碟子点心,送上来。”
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二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孙氏和丁玉珠呆呆的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包厢内,二人端坐着,女掌柜笑意嫣然,一双丹凤三角眼,眼尾微微上扬,端的是冷淡威严之感,却因为她笑着,温和了许多。
“不知大姐怎么称呼?”女掌柜问。
“我姓宋,宋清禾,清水的清,禾苗的禾,你叫我宋大姐就行。我家就住在三星庄,夫家姓丁,你呢?”宋清禾笑道。
此时,小伙计端了茶和一盘瓜子,一盘绿豆糕,一盘桃酥送上来,还给几人都倒上茶,才退下。
宋清禾喝了口茶,一股茶叶味,什么也品不出来。
“宋清禾,真是好名字。”女掌柜先夸赞了一下,才说:“我叫林若云,若是的若,云彩的云,我娘给我起的,可是我不喜欢,听起来轻飘飘的。这酒楼是我家的产业,我丈夫姓薛,叫薛怀,是个读书人。”
宋清禾心中不解,读书人还开酒楼?这个薛怀她也听说过,的确是个读书人,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后来又考上了举人,当真是十里八乡的有名人物,不过他家家境贫寒,怎么开得起酒楼。
不过,前几年听闻薛举人娶了个千金小姐,相必就是若云,而这酒楼恐怕是林家给的。
读书人最注重繁文缛节,怎么会让妻子抛头露面做掌柜呢?
一番交谈后,宋清禾才解了惑。
原来,这家酒楼本就是林家的产业,成亲时给了林若云做陪嫁。本来酒楼是有掌柜的,后来掌柜辞职了,薛怀一介举人自然不会去做小小的掌柜,这个空缺就被薛怀的堂哥使计要去了,把好好的酒楼当成捞金的地方,弄的是乌烟瘴气,林若云和他撕破了脸,才将堂哥赶走。
堂哥走了,还有堂叔,堂弟,表哥表弟,争相抢夺这个位子,林若云一气之下自己当了掌柜,才有了现在的故事。
宋清禾听后唏嘘不已,这家族关系,和自家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自家最多争衣服,争吃食。
可转念一想,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薛家争掌柜的位置,和自家争抢鸡蛋,都是争抢,不过大小之别。
“那你丈夫,不帮着你吗?”宋清禾问。
林若云叹了口气,道:“他?一介书生,只会读书,每天都窝在书房。那些亲戚一开口,他就全部依了,他要是靠得住,我又何必抛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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