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说。然后他用那柄碧玉勺轻轻搅动玉碗,使其中的固体荡漾均匀后,也舀了一勺汤水送到嘴里,抿了抿唇,夸道:“不错。”遂而抬起那双深邃的眉眼赞许地看了玉鸣一眼。
玉鸣的脸腾地飞红了——她猛地意识到,师尊送入嘴里的勺子自己适才也用过——这!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常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没,没什么。您,慢用!”玉鸣力求表现得自然,然后夺门而出,真的不敢再看玄尊了,感觉再多看一眼,她的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奈何出门那一瞬间硬生生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太尴尬了!
玄尊怎没看穿她拔腿就跑的窘态,不过微笑而已。到她被门槛绊着“哎哟”嚎了一声,他先是担忧地抬头望了一眼,见她没事,反倒笑意加深,摇摇头,继续品尝这个糊涂弟子难得献上的敬意,很快,一整碗就见底了。
再说玉鸣,飞也似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一闭眼,脑海中全是玄尊性感的薄唇,全是那两瓣薄唇合在她吮过的碧玉勺上的旖旎光景,心中不觉小鹿乱撞,像浸在千尺酒坛里似的了。
她酥倒在床上,突然感到心烦意乱,浑身燥热,正不知怎么是好,恰好款款提了两坛酒进来,款款说是符宋神君送来的,符宋听说了九天这场风波的来龙去脉,故今特地送来两坛佳酿庆贺太九玄少主沉冤得雪。
玉鸣大笑:“这符宋吧,还真有趣!以后当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都说酒能浇愁,能破除一切烦闷,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良朋益友,像她现在这样怅郁忧烦,肯定是非杜康不能解了。她让款款坐下来陪她小酌几杯,款款如临大敌,万分不肯,她叹口气,只得算了。
她让款款去门口守着,自己坐下来自娱自乐,几杯下肚,浑然醉矣。这时却吵闹着要见师尊。跌跌撞撞跑到常琦寝宫,而后者正在审批文折,端然黑衣,温柔如墨。
玉鸣这时清醒了三分,疯癫的姿态也收敛了些,小步小步地踱到玄尊身边,轻声低唤:“师尊……”语音异常地绵和宛转,倒将玄尊吓了一跳。
玄尊站起身,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瞟了她一眼,板着脸说:“一天也没见你有什么不遂心的,莫名其妙发什么酒疯?!”
听着这话,她踉跄了一下,幸被玄尊及时接在怀里,不至于跌倒,玄尊怀里莫名地舒适,泛着太古的陈莲的气息,她仔细嗅了嗅,索性赖在他怀里了,早忘却今夕何夕。
“师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喜欢好久了,我就是觊觎你的美色才、才跑来当你徒弟的……”
这算是酒后吐真言了吧。
玄尊却当她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师傅,你身上真舒服,我要、睡着了……”
她尽可能舒适地靠在玄尊肩头,又被玄尊挽着腰肢不至于滑下去,这样优质的待遇使得她非常安心,倦意袭来,她很快沉入深眠了。
玄尊无奈,只好将烂醉如泥的她打横抱起,放到自己的寝床上。转身想要离开,顿了顿,又不放心,回转身来,细心地替她脱去鞋子,又替她掖好被条。打理妥当,望着她小猫似安分的睡颜,心蓦地软成了一摊白棉,噙着笑意捏了捏她酡红的脸颊,嘴中却吐出斥责的话语:“今天也太无礼了!”
至天明,湘若进来伺候玄尊,发现玄尊坐在床沿上,守护着尚在梦中的少主。她大吃一惊,只不好过多言语。至天大明,玉鸣苏醒,玄尊遣人护送少主回鹥曦宫,她仍唯唯诺诺侍立近旁,欲言又止。
玄尊说:“说吧,有什么想法,不必藏着掖着。”
“昨晚……”
“昨晚,”他轻笑一声,“那丫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身酒气跑到我这儿来,嚷嚷着说了些胡话就昏醉过去了。我便让她在这儿歇下了。”
“这……”
“嗯?”
“奴婢不敢造次。”
“但说无妨。”
“奴婢看尊上对少主的情谊似乎,似乎不是师徒二字所能承载得了的了,如此偏宠,倒像……”
“呵,湘若啊湘若,你眼神什么时候坏成这样了,哪只眼睛看出本尊偏宠那只糊涂虫了?分明只是在尽为人师长的本分而已。”
“是,是……”
其实湘若只是觉得,也不是什么不好承认的事,如果真对少主有意,干脆解缔了师徒前缘,再缔龙凤新缘就是,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唉,或许我是有些过于纵容她了。罢了,今日我要亲往上羲宫一趟。”
湘若愣怔了一下,问:“是去,见那位姑娘?”实际上,她问的时候,内心很是忐忑,因为玄尊素来憎烦别人提及那位姑娘。
但这次,玄尊却并未生气,只是一边品茶一边淡淡地说:“有些旧事,也该了一了了。”话轻飘飘地说完了,话音还在茶杯中悠悠回荡。
玉鸣自那一夜之后,自觉出丑,看见常琦倍觉尴尬,听说南清天那边战事未了,她助战的心思又熊熊燃烧起来了。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她跟玄尊说了打算之后,玄尊很热络地说他也去:“也好,本尊与你同往,正好本尊有一故人现在上羲宫,顺道啊。”顺道顺道,她就顺着玄尊的道推迟了好几天才出发。这几天里,她委实不敢出鹥曦宫宫门,防的就是与临常琦打照面,怕尴尬。
临常琦倒是一切如常。
空闲的时候,玉鸣也会想,师尊口中的那位故人是谁,她只道轻霞是他初恋,再有故人,定不会是那方面的故人了,所以想着想着就不了了之了。
湘若明白,所谓的故人就是武尊身边的玉簪姑娘,现已获封武后之名,是玄尊的床前月,案上书,心心念念,思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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