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看见太阳从东方升起,绡岚向着院子里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天边的长虹光芒越来越明显。
“你们快出来看啊,天边出现了长虹。”绡岚连忙用木棍敲着铁盆叫道,听到这声音大家都出来了。甚至连禾凉都出来了,看着天边的长虹微微有了笑意。
禾凉看着天边的长虹入了迷,连眼神都变得坚决而朦胧,樾不经意地一个转身看见禾凉的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了句什么。
后来,当南阳大陆发生异变,昔日一起赶路的姑且可以称作朋友的禾凉以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无助众生的时候,樾才在无意间恍然大悟,她那时轻声说出口的是:你终于要出来了!
樾看着禾凉的笑意渐渐浓重了起来,原本笑容是可以让人放轻松的东西,他却觉得慢慢地变得诡谲起来。他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身子和眼珠都动不了,自己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起来,像是被搅乱的一潭春水一样。
樾看见自己身处一个不知道是哪儿的世界中,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色,分不清上下左右,没有别人的人、树、房屋,也没有声音、没有风,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哪儿?”樾听见了自己心中的声音。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他茫然地环顾,心中生出了些许的害怕。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早已一个人闯荡江湖好几年,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生死沉浮,本已磨炼成了处事不惊的性子,此刻却也觉得心中渐寒。
突然,樾看见有什么从地上挣扎着出现,最初是若隐若现,接着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人形的傀儡,也是白色的,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当然也没有知觉。
他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是他们并没有倒下,而是慢慢地变得步履坚定了起来,走向樾的时候手向上伸,这时,他们的手中凭空出现了刀。
樾定了定心神,心想这定是幻觉,不用担心。
于是他站在原地没用动,等着第一个靠近自己的人手拿刀子砍向自己的时候他依然告诉自己只是幻觉,可是在刀马上要挨着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没能说服自己闪躲开去,这是人躲避伤害的本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肩膀上还是被伤到一点,疼,这种真切的感觉提醒着他现在自己经历的不是幻觉。
都说梦境和幻境只要有疼痛感就会清醒过来,可是樾没有从幻境中醒过来,反而眼见围着自己的傀儡越来越多,不仅需要对付眼前的还要提防着背后的,有些猝不及防。
“公子。”樾听到轻轻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招魈。
“你也来了,这是哪儿?”樾一边对付着自己眼前的傀儡一边问身后的素衣女人。
“这是那个女人的幻想出来的,她具有异幻之瞳。公子你刚刚直视了能让你陷入她的幻境的眼睛,进入了另一个她幻想的世界。”招魈显得不急不慌,从樾记事起,招魈就是这样的性子了,自己的性子也是有些受她的影响的。
“那我们应该怎样出去?”
“让我想想。我在世上这么久也只听说过异幻之瞳,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身上。”招魈摇了摇头打量着四周,看上去她对异幻之瞳的主人好生失望。
“在那儿,公子。”说话的间隙,招魈指了指最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和傀儡不一样的人,她虽然也是白色的,可是可以依稀辨别出她的样子就是禾凉的样子。那个人站在那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那是……”樾抽闲看了一眼。
“是禾凉的元神和这个幻境的连接点。”说着招魈就朝着那个人飞了过去,中途又遇到前赴后继的傀儡,但是招魈尽量不和他们交手,从傀儡的头上踩了过去。
樾在原地,身边的傀儡却越来越多,眼见着招魈离禾凉样子的傀儡就一丈开外的时候,樾却因为眼睛瞟着招魈注意力不集中而被背后的傀儡一刀捅在了肩膀上。
樾强忍着没有叫出声,身边的傀儡却更多了。招魈知道樾受伤了,但是她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幻想的世界,如果分心非但帮不了樾反而会让两个人陷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更长,遭受的伤害更多,因此她连头都没有回,举着扇子直朝禾凉样子的傀儡而去,就在扇子要碰着那个傀儡的时候,形似禾凉的那个傀儡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见飞来的扇子大叫了一声。
樾终于回到了人世间,看着眼前的事物都恢复了现状,却听到绡岚大声惊叫了一声,然后听到月出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儿没事儿。”樾佯装笑容回首说道。
听到绡岚的叫声,不定居的人也出来了,最先跑过来的是幽南,他绷着一张脸问:“怎么了?”
还不待大家回答,他就发现了樾肩膀上的伤口,什么也没有问,走到樾跟前,扶着他说:“去我的房间吧,我那儿有药。”说着就扶着樾离开了,剩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樾为何无缘无故地就受伤了。
樾离开的时候经过禾凉,看见她脸上惊悚的表情,知道她是知晓自己能力,但似乎伤害自己并不是她的本意。
因为放心不下樾,月出也跟在樾的身后,一直看着幽南将樾扶进他自己的房间。
幽南正打算脱掉樾的衣服,却被樾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旁边还有个女子,幽南反应过来后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要给他上药了。”
看着幽南的架势,月出才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出去了,带上门的时候还刻意多看了樾一眼。
“她挺关心你的啊。”待月出出门后,幽南一边打开药包一边走近樾说。
“毕竟大家一起赶路这么多天了。”樾听出了幽南话外之音,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你这伤……”当樾褪去衣衫后,幽南发现樾的伤口是绿色的,渗出的血也像是绿菜汁一样。
“你?”幽南以为樾是绿血人,惊讶得后退两步。
樾扭头看了看自己肩膀的伤,知道幽南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南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传闻绿血人所到之处尽是瘟疫人祸,所以世人都对绿血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樾急着证明自己,忙拔下头上的簪子扎在自己的手心上,然后朝幽南伸手,幽南看见他的掌心上有一个鲜红的血珠。
“那你这伤怎么来的?”幽南又上前了两步。
“好像是传闻中的异幻之瞳。”
“异幻之瞳?”幽南幽幽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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