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后院听往事(1 / 1)三号是只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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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因此食早之后解如等人就开始收拾东西,月出又看到粉衣女孩缠着幽南要去找堂主,最后被她表哥带走了。

“真是一个不听话的丫头呢。”待粉衣女孩和她表哥离开后,幽南看着月出苦笑着摇头道。

“她想见的人是谁啊?”

“淮。不定居的堂主,最近因为生病了不宜见人,要不然就和我们一起了。刚刚那女孩叫做绡岚,另外一个是她表哥,对她可是在乎得紧。”月出见幽南说完后抿着嘴偷笑,有些纳闷也并未问原因,看见幽南要离开,就打算回房间。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你没有什么要采买的吗?”

听见幽南的话,月出歪着头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经过其中一个房间时,听到房中似乎有争吵声,看见房门开着缝,她忍不住地往房中看去,却看见房中的紫衣公子正好将门关上,看到经过的她时友好地点了点头。

幽南才从集市回到客栈的后院,远远地看见院中大树下的石桌边坐着个人,用手倚头看着对面忙碌的那团绯色。知是不定居的人,他就走了过来。

“怎么,你对她好奇?”听见声音,月出抬起头来,看见来者是幽南。

月出没有回答幽南,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看着红殇,只见她从一背篓各种颜色的花中一枝一枝地挑出来,按照某种月出不懂的规律将花分成几堆。

幽南随着月出的视线看了看红殇,又看了看月出,然后笑了笑,在月出旁边坐下。

“红殇原是一个农家幼女,家乡闹饥荒,乡民全都举家外迁,途中与家人走散,差点儿饿死街头,幸遇上一男子将他救回,那时,她才五岁。”幽南轻声细语地说,月出看了看幽南,又将视线放在了红殇身上,思绪却飘出很远,似乎看到了红殇小时候的样子。

“跟着男子回去后红殇才发现男子府中已有好几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她好生纳闷,却又怯弱得不敢问出口。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男子是府上的家臣,他的任务,就是替主公培养杀手,替主公办事。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个男子已经成了她的师父。”幽南停下来看了看红殇,此刻的她在夏日午后大树下零星的阳光里显得恬静而美好,温文得像是一朵开在心间的花。

“十几年过去,红殇已经出落成那群人里最惹人注目的那个,身手也让她人望尘莫及。她从小就想着自己一定要让师父和主公满意,谁知道却在朝夕相处中爱上了那个大她二十余岁的被自己称为师父的人。那个时候的师父对她而言,是一种神圣的存在,不容许任何事物的侵犯。”

幽南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安静地坐着,听着午后聒噪的蝉声反而觉得很平静。

“然后呢?”见幽南良久不再接着说,月出等得有些着急了,忙看着幽南问道。

“后来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幽南双手枕着头慵懒地看着红殇慢吞吞地说道。月出盯了幽南好一会儿,又看了看还在分着花的红殇,感觉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无意间想起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既然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为何红殇又独自在不定居,而且看上去并不幸福的样子。

但是此时的月出未经情事,以为世上的事总是如此容易圆满而并未想到这一点,所以她也未曾追问过幽南关于红殇的后来的事,要是她接着问了,幽南会接着告诉她后来的事:

红殇的师父知道红殇的心意后并未在意,因为师徒恋是禁忌之恋,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会被唾弃的。此外,在他心中还住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和他青梅竹马,两人情意相投,早就许了终身,谁知在他痴迷武术外出历练的时候却被为官者强娶,这也是他归附主公成为门客的原因,他想依附主公扳倒强娶自己心爱之人的当官之人。

谁知道他的计划还没有得到实施就无意间遇到了当年说非自己不嫁却已做他人妇的女人,得知她和丈夫琴瑟和鸣。他怒了,觉得自己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发疯了一般想要报复。其实他早已经放下了那个女子,只是放不下本该属于自己的人却不再属于自己,并且那人还厚颜无耻地对自己说,忘了她吧,她已经放下了,让自己也放下。

不能,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他的愤怒之情达到了极致,甚至超过了最初得知女子已做他人妇的时候。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假意偷偷地回允了红殇,让红殇同时勾引那个当官之人以及他的儿子。那时候的红殇怯弱而卑微,得到师父的回允之后更是将自己低微到了尘埃里,哪怕是这般有违人伦的事情也含泪答应了,只想着他说的那句“事成之后我就带着你归隐山林”。

他没有告诉过红殇自己让她这样做的缘由,事成之后也由他将此事泄露了出去,当官之人颜面扫地,儿子离家出走,那个他曾经深爱并耗费多年想要抢回来的女人也上吊自尽了。主公容不下红殇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的门下要赶她走,他不仅不替红殇说情,还当着众人面侮辱她。红殇以为师父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牵连,因此心里虽疼却也毫无怨言。

直到几天之后偷偷去看师父,却听见他和怀里的女人说起自己,说得那般不堪,那时红殇才知道师父的心有多狠,才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曾住进过他的心里。那一次,她失魂落魄而又狼狈不堪地偷偷走了。

不久之后,红殇靠着这些年师父教她的刺杀手段无声无息地杀死了那个多年来被她视为唯一亲人的师父,终于孑然一身在江湖漂泊,成了一个高傲而冰冷的人。

若是月出听到这里依然觉得不对,疑惑孑然一身的人的红殇为因何事加入不定居继续追问幽南的话,幽南会深沉地看着月出,然后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动情而体贴地说道:“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该是经历了多少沧桑人事,才会对世上的事有这么深的认识啊。”这样的话,幽南会接着说出后面的故事:

那个当官之人得知是红殇师父下的局之后在江湖中寻找能人异士想要杀掉他以报他弄得自己家破人亡之仇,可是江湖上的人一拨一拨地去了,却始终无人能取其人头。后来那当官人找到红殇,给出足以让人心动的价钱让红殇替他杀了师父,毕竟红殇的已被当做棋子的事他也已经调查清楚了。红殇自是不肯,但当官人找上她的事被她师父知道,因为相处多年,她当然知道她师父的弱点,师父怕她出手,就率先派出人来杀她。她是师父培养的杀手里边最厉害的,自是没有人能够杀她,于是师父决定自己出手。

爱上的那个人从来都是输家,红殇不肯对师父下狠手,对方却没想过要留活口,招招致命。幽南也就是那时候遇到红殇的,此时的她倒在地上,身上已经多处剑伤,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却依然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迟迟不愿意给她致命一击。

幽南想,她的心肯定比身上的伤更痛,因为她眼中的那种绝望是剑伤带不来。那时,幽南的心狠狠地抽搐着,他似乎看到了那时用这种绝望的眼神看向爹娘的姐姐。没有迟疑,他拔剑而上。

躺在地上的师父没有了之前骂红殇时的嚣张,嘴里说着哀求的话。那时红殇想,为什么之前在自己心中神圣地像神仙一样的师父也会趴在地上求饶呢?卑贱得像一只蝼蚁一样。她突然泛起一股恶心,为自己是这种人的弟子感到恶心,为自己曾经想要和他在一起感到恶心。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幽南站在师父面前背对着红殇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不想弄脏我的手。”红殇别过头去,不再看正向自己苦苦哀求的师父。

于是幽南利落地给了红殇师父一个痛快。

若是月出能听到故事的这里,一定会不解为什么红殇能够忍受被人践踏至此,虽然才认识,可是她绝不是那种会忍受折辱的人。

如果月出这样问幽南,后者则会温和地看着忙碌的红色背影缓缓道:“情,有时候会让人强大,有时候又会让人软弱。没有人知道情到底是会指使人干出什么事,就像没有人能够说清情到底是因何事在何时出现的一样。你啊,以后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就会知道了。”

“那你呢?你知道么?”

“我啊,还未曾遇见,不知这是我之幸还是我之不幸。”幽南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眼中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后来,当幽南紧抱怀中那个人的温度慢慢消失,变得冰冷的时候,幽南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又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温暖的屋后,和月出一起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那未曾谈到过的话题,嘴里喃喃道:“遇见,是我之幸还是我之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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