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候府中的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起先还能从候爷那儿探听点消息,后来,连候爷也常常是彻夜不归。
越是这样,越表明,大战在即。
若想趁乱逃出,少不得一通安排。上回靖王府扮侍卫的事,程晏似乎并未查到黄少坤头上,这回她又去找他,弄两套普通士军的衣裳以及进出城的令牌。
黄少坤没让她失望,很快把东西给她弄齐。
她和桑雏两个换上衣裳出城,就去码头找了姓的舵把子,那家伙正好就在码头上,起先斜眼睨着她,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谁,看她一身打扮,坚起了大拇指,夸她有门路,不管是衣裳还是腰牌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当然没有破绽,衣裳和腰牌全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她想让舵把子这个月就留在江陵候着她,周霖若被带出来,必是半刻也不能在江陵呆着,必须马不停蹄的跑路。
谁知那家伙却拒绝了,“黄姑娘,不瞒您说,我这儿正接了项任务,要紧得很,实在是腾不出空来。”
她以为他是嫌钱少,“钱舵头,银子的事好说,你开个价吧。”
“嗨!看您说的,别看外头传的,说我认钱不认人,咱们这一行也有咱们这一行的道义,收了钱就得替人把事儿办好,您是郭遥介绍来的,我多少还得看他几分面子,现在还真不是钱的事儿。”
不是钱的事,还能是什么事?黄玉馨不免有些气馁,放眼看了江面,停着大大小小的货船无数。
她也不是没那个财力自己买艘船,就是买了也不敢肆意在这江上行走,没有背景,划不了多远就得翻船,各地有各地规,青帮已经霸占这水域几百年,哪怕改朝换代,他们的地盘也没人动得了。
她正踌躇着,忽然眼尖地看见江面上一艘货船的甲板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短打戴着头巾,扮成个船工模样,仍可看得出是气宇轩昂。
那人是徐炎,只一眨眼的功夫,又回了船舱里。
黄玉馨叫住真要回身的钱舵把子,“钱舵头,请稍等,那艘船也是你的吗?”
钱舵把子嘿嘿笑道:“这儿的船全是我的,怎么啦?”
“我能不能上那艘船上去看看去?”
见钱舵把子愣了一下,她忙掏出两张银票:“耽误你这么半天功夫,这些银子你拿去喝茶。”
钱舵把子接过银票一看,两张一共一百两,就为了上他的船上看看?他是爱钱,但他更爱命,没命要钱有个屁用。
他把银票还了回去:“姑娘这银子我可不敢收,快回吧啊,这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江面儿风大,姑娘细皮嫩肉的,风吹皲了脸,回去得哭鼻子了。”
她把银票接回,懒理他的调侃,心头越发地怀疑这个钱舵把子这回接的活儿肯定不简单。
她看了看桑雏,桑雏轻点了下头,算是说明,她没有看错,那个就是徐炎。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有徐炎在的地方,一定有吴青枫。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冒险,去一趟酒馆里,再问问裴敏。
谁知,酒馆竟关门了?
不得已只好回了候府,候爷也不在府里。
她隐隐觉得有事发生,忐忑不安地睡了一宿。一早决定再去码头看看,等她和桑雏到了,昨日停的那几艘船已经不在江面,询问了一下,钱舵把子还在,见她又来了,走了半道儿转回身,连照面也懒得跟她打。
她今日出门时与父亲打过招呼,夜里不回来,还有黄玉晗那里也明着说了,让她别声张。
她要在夜里守着看,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她和桑雏两人白天在码头附近一间茶馆里闲坐着打发时间,一直到近申时末,眼见城门关起来,江面上开始继续亮起渔火。
两人在码头边上的树林子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身,还好不是大夏天,没什么虫蚁,席地坐着,拿出白天买的干粮充饥。
上半夜静悄悄,不见半点动静。一直等到四更过了,就在她和桑雏以为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突然就听见底下有响动。
三月初一,天上一轮毛月亮还被云头遮去了一大半,四处黑灯瞎火,只见码头底下有几大排黑影在来回晃动,究竟在干什么,除非走近些,否则实在看不清楚。
码头上十二个时辰都有重兵把守,这个时候正是人瞌睡正浓的时候,分明就是趁机在往船上运什么东西。
她仔细想了想,像钱舵把子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样忌讳,除非运的是军粮,否则何致于怕成这样?
为了进一步证实她的猜想,她准备再往前挪点儿,看清楚些,心里也有数。
谁知才一挪动脚,踩上一段枯枝,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的清脆响亮。
她顿了顿,和桑雏伏在地上不敢动弹,过了半晌,也没有动静。她伏在地上的姿势有些难受,想动动脚会舒服点,桑雏却紧皱眉头,似是有不好的预感。
忽然,一道衣袂破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桑雏一个挺身从地上跃起,抽了剑抵挡,呛地一声,光听声音就在振颤。
本以为会有一番激烈的打斗,谁知紧接着桑雏和那人同时出声,“是你?”
是吴青枫。
她还用双手抱头躲在一旁,闻声抬头一看,依然是看不清人脸,只隐隐看得到一道笔直的身形半隐在黑夜中。
桑雏和他不过一尺的距离,自然能认出他。随后就收了剑,转过身把地上的她扶起来。
吴青枫在看到桑雏时,就已经猜到是她,因此也没多大意外。他也收的剑,上前拉起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过来。”
桑雏眼见着她被吴青枫拉走,原来站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上去。正犹豫着,吴青枫回过去指了她一下,意在让她等在那儿。
既然主人没发话,她也不好跟上去自讨没趣。
林子深处,幽暗更甚,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确定正常说话不会被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吴青枫才停下。他有些生气,“黄玉馨,怎么哪儿危险你就在哪儿?你是安生日子过得不舒坦还是怎么着?”
嫡女玉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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