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姝醒的及时,那道决定她生死命运的圣旨终只差了个玺印没能落到实处,须知圣意不可违抗,她若再晚来一步也是无用了,她那位皇兄倘若得了旨意,迫害她便迫害的顺理成章。此刻见她醒来,心思却要悬空。
夺取她龙脉气运这件事竟能顺利过审,布置的这般利落,可见并非是一朝一夕生出的念头。
莫说身为龙族公主的戚姝,白仙柠心底对几人作为亦觉出股拔凉寒意。但她毕竟是个旁观者,所谓旁观者清,她得了戚姝的记忆,却并未如她那般将自己的情感纠缠进去。处事便多了份理智。
当她主动提及要与那位凤族皇子成婚时,龙皇自厚重的书桌前抬起头来,极深沉的望她一眼道:“这件事你抵制了这许多年,今日为何突然想通了?”
白仙柠回他个疏离而不失礼的笑意:“一场大病,儿臣徘徊在生死边缘时,方才觉出生命诚可贵,过去所不能想通之事,如今却心灵通透了,身为皇族,在婚事上常不能尽如人意,就连父皇也不例外,儿臣亦没什么资格享有特权,何况以父皇之见,那位凤族皇子,定也是位凤中翘楚,如此良缘,儿臣很知足”。
龙皇似有触动,意味深长的望她一眼道:“你能这么想,朕甚感欣慰”。
她大哥戚威偕同星官立于一旁,面上神情尴尬且飘忽,转瞬似又想起来什么事来,紧迫的盯着她道:“皇妹能够醒来,为兄很是欢喜,你病体初愈,不如让查翼星官再为你探探脉象,若无大碍,父皇他亦能安心”。
白仙柠眉眼如水的侧头望他,含笑道:“如此,有劳星官了”。
当日戚威施吞魂术未果,大约晓得她的动向,但明里暗里探了几次,并未探究出个结果来,他表面上是为关心她的病症,实则却是让那位查翼星官对她施展了搜魂术。
白仙柠其实一直不大晓得自己的元魂与戚姝为何能融于一体,初时,她躲在戚姝的灵识深处沉睡,只偶尔夜深人静时,才会活跃那么一时半刻,但自那日她劈了相思果,戚姝昏迷,她主宰了这具身体的意识后,她的元魂便与戚姝合二为一了。
换句话说,元魂契合度越高,戚姝的记忆沉印在她脑海里便越深刻,查翼星官连番两次借机对她施展搜魂术,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她有意扫过戚威那张微露困惑的脸,冷笑道:“听说皇兄近日九道元神皆已修的圆满,实乃可喜可贺。愚妹资质不佳,如今也不过才修出八道元神,但凭遗传的龙脉气运方得来今日幸运,若当初遗传龙脉气运的人是皇兄你,想必辅佐政务上定比愚妹做的好”。
戚威对皇权野心颇大,原本也该是儿郎当政,但龙族历来不讲究长幼男女尊卑,一切秩序皆由天运来定,他便是再努力,也比不得戚姝先天得来的基运。…
偏偏他努力也够不到的东西被戚姝拿来糟践一遍又一遍,甚至连龙皇也颇为头疼。对于不成器的戚姝,他心里免不了嫉妒憎恨,好在这些年龙皇渐渐开始倚重他而冷落戚姝,他以为,夺取龙脉气运已是水到渠成之事,但见今日戚姝似忽然开窍一般,竟能引得龙皇侧目三分,心中一股沉气憋的胀满,却没处发泄。
白仙柠见他脸色阴沉郁瘁,心中觉得舒解了些许,她的目的已达到,当下亦不再与他们废话,礼貌的告退了。
说起戚姝与凤族皇子的这门亲事,其实也并非是她抵制了这许多年,实因幼年经历使她心伤过度,自关了心门后,便再也存不下别的事,也就不大这门亲事的进展情况。
其实她与那位凤族皇子幼年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中很冷静沉稳的一位少年,这位凤族皇子,叫什么来着?
白仙柠努力从戚姝的记忆深处扒拉出关于那位皇子的一些微末记忆,幼年时,她曾有幸在盟族豪宴上见过对方,彼时未曾太多,相貌装扮在记忆中已十分模糊,依稀只记得那少年的名字好像叫做……离墨。
白仙柠有些吃惊。离墨是只有情有义的凤凰,在这一世某一年某一天突如其来的天地浩劫中,他为救墨蓝而以魂祭天。因墨蓝对此间记忆比较模糊,她也难以推算出具体是在哪一年发生的这件惊天大事,但就目前来看,劫难尚未有任何预兆,那位皇子亦并不急于促成这门亲事,估摸应是早已心有所属。
想到这一层,她觉得自己是做个了英明的决定,离墨无意与她成婚,皆时与他随意做做戏,便能将这件事搪塞过去。而唯有她成婚后,才有机会踏入承天塔。
她想踏入承天塔,一方面是因后世记载说炼制神鼎的器材正是那两根承天玄柱,而承天塔内灵气炽盛,一般人很难靠近,她既来这一遭,不若找找克制九神鼎内邪气的办法,也不失为白白流落此地一场。
另一方面,待她成婚后,才能进入承天塔,得到龙族守护神传位认可,彼时她才有可能改善与人族的复杂关系,唯有将这件事处理妥当,方有可能解开戚姝的心结。
不管怎样,若想将后面的事情顺利进展下去,与离墨成婚这件事需即刻提上日程。
翌日一早,她初醒来便见梓梓慌慌张张冒出头来与她道:“殿下,不好了,听闻主上今日特派了亲使前去凤族提说离墨皇子与您的亲事,您素来避着这件事,如今主上突然下令筹备婚事,这可如何是好?”
白仙柠闻言松了口气道:“莫慌,这是好事”。
梓梓盯着她愣了半天神,心中有些觉得她家殿下与往常似乎不同了,具体那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半晌才道:“殿下,您从前说,唯有相思树结出相思果,以相思果肉做药,方能使辞枍公子醒来,您曾说此一事,是您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您精心守护相思树百年结果,适才成熟,您却亲手劈烂了它,如今又闻说您要与凤族皇子成亲,恕奴婢愚钝,愈发不明白殿下您的心思了”。
白仙柠慢悠悠的下地洗漱,偏头慢悠悠的开口道:“不是梓梓你说,要本宫承龙皇位么?不过就是走个程序而已,有什么打紧的吗?”
梓梓虽是奴婢出生,但因戚姝多年寡居少出,平时不曾有什么贴心的闺阁密友,反倒与梓梓格外亲近,她们主仆二人多年相处情感深厚,定是瞧着她性情与往日有所区别,心头存了疑惑。
听完她的说辞,似有所顿悟,一拍脑门道:“奴婢昨日急糊涂了,只想着殿下您性命攸关,须得为自己的命运争取些什么,但今日又觉您做出这番牺牲,委实,委实有些可惜,您与辞枍公子……”。
白仙柠伸手抚触胸口位置,黯然望一眼窗外风景道:“他乃无心之人,本宫便是将他唤醒,亦不可能结出什么果来,当初栽下那颗相思树,不过是个心神寄托罢了,如今果子没了,人早该醒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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