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五杯了。
萧落眼巴巴地盯着酒杯中不断增加的透明液体,呼吸随着倾斜的手腕止不住凝滞。
她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高中毕业散伙饭上喝的那两瓶啤酒。
后来怎么着了?吐得昏天黑地,被她妈丢在房间骂了整整两个小时。
想到这萧落的手心开始发汗,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角。
男人回头,脸上谄媚的笑容登时切换成不耐烦,许是萧落脸上的表情太可怜,他还是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萧落的眼神瞟向已经倒满的酒杯,吞吞吐吐道:“可不可以不喝了?”
男人瞪了她一眼还没开口,那边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就已经将酒杯递了过来。
“来,林小姐,我们再喝一杯。”
在男人警告的眼神下萧落又硬着头皮接下那杯酒,嘴唇刚碰到杯沿,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冲上喉咙。
她腾一下将酒杯放在桌上,说了声抱歉便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间跑。
转角的时候迎面撞到一个人,那人身体挺结实,撞得萧落捂着脑门痛呼一声,连抱歉都忘记说一句就逃似地进了面前的洗手间。
易泽然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眯着眼睛看向前面洗手间的提示男洗手间。
鼻端还残留着一股难闻的酒味,浓眉不经意地皱了皱,他向来讨厌酒鬼,尤其是半夜混在酒吧的女酒鬼。
嫌弃地拂了拂衬衣前襟,直到鼻端的酒精味完全散去他才移步往前走。
洗手间的门没关,冲水声很大,路过的时候易泽然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女人就缩在门边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胃,小小的一团像只被人丢在街边的流浪动物。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女人猛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易泽然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
他一向喜欢看眼识人,心思单纯的人眼睛也纯粹通透,要不怎么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与他对上的眼睛水洗过的一般澄净,墨一般的浓黑,就像是夜色下的一汪清泉,有风吹散的涟漪,有明亮的细碎星光。
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长久地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瑟缩的女人三寸左右的黑色高跟鞋,标准化的黑白套裙,中长发,有浅淡的妆容。
明明是极为普通的职业女性打扮,却因为那张稚气的脸而变得与众不同,就像是误穿了大人衣服的孩童被发现时的模样。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你,就算不说话也让人无端地生出些怜惜。
鬼使神差地,易泽然抬起步子往洗手间走去,手掌触到冰凉的门边的时候身后传来聒噪的声音。
是那个死皮赖脸把他拉进酒吧的人叶辰。
“我说你还走不走了?我都在楼下等多久了?”叶辰一边抱怨一边往他身边走,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时才看见蹲在洗手间的女人。
哟,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妹妹呢!
叶辰笑,贼贼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最后拍了拍易泽然的肩膀,打趣的话还没就出口,男人就木着脸转身离开。
“楼上开个房间,把她送过去。”
说完,也不顾叶辰的嚎叫径直走向酒吧大门。
推门的时候他的手竟出了汗,粘腻的感觉令他心里生出许多烦躁,微微闭上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双眼睛,也是那种黑白分明的眼睛,眸瞳间似有水光潋滟而过。
狠狠地摇了摇头,他紧抿着唇逃似地离开酒吧。
今夜不该出来的,尤其是不该进这家酒吧。
因为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再想结束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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