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着陛下手谕,请您入内宫相见!”
咸阳宫外,就在赵高等的有些不耐烦之际,耳边终于传来阵阵甲叶摩擦之声,旋即便有一个十分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是刚才那个天子卫?”
闻言,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皱,今日之事让老奸巨猾的赵高本能的察觉到有些不对。
“丞相?丞相?”
发愣之际,身旁短兵亲卫出言提醒,赵高回过神来,到底还是提公孙俊城威胁“扶苏”的想法,占据了风,于是一甩袖袍,抬腿就要往宫门走去。
“你们,见到陈平之后,先与我将他绑了,夺下虎符,而后再做定论!”
“唯!”
左右短兵即便有些奇怪这个命令,但依旧恭声应和。
皱着眉头说话之间,赵高目光在方才传话的那天子卫身一扫,战裙下摆,一抹鲜红的血色陡然映入眼帘!
“不好!”
眼神巨变,心中大叫一声,但面却是竭力稳住,并且不着痕迹的放慢了脚步。
随在赵高身畔的短兵亲卫一时不查脚步没有收住,便直接越过了赵高,回过神来这两名短兵当即脸色一变,回身就想要向赵高请罪。
可就在这时他们只觉背后有一阵风传来,扭头一看,就见自家丞相丝毫不顾形象,撒开双腿便朝着后方跑去。
“丞相?”
短兵亲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刚刚惊呼出声,身后立时便有弓弩弦之声传来,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身后盈霄的杀机。
“逆贼赵高!”
穿着整套天子卫衣甲的郎中令尉阳咬牙切齿,赵高的反应与逃跑都来得太过突兀,这让他们原本定下,将赵高诱入咸阳宫生擒,而后交于“长公子”发落的计划,悄然落空。
郎中令尉阳,乃是国尉缭之后,于朝中一向与姚贾交好,既然连内史姚贾都早早的站队“长公子”,是以尉阳与他的天子卫,有如今之变,自然不足为奇。
也就只有姚贾这般善于演戏的老狐狸,才能在赵高的眼皮子底下,还能“结党营私”,并且搞出一些“阴谋诡计”来。
“陈公,赵高那寺人也不知如何就发现了伪帝死前喷在我战裙的鲜血,率先逃窜,而我手下的天子卫,也不过数百,若是追击唯恐咸阳宫有失,是以……”
一炷香后,带着天子卫们将咸阳宫门口来不及逃走的赵高亲卫,杀了个七零八落,随后便向赶来的陈平说明情况,出于敏锐的直觉,尉阳对于陈平可是不敢有半点轻视。
眼见如此,陈平也是十分无奈,做了“寺人女婿”那么久,陈平自然明白他这“妇翁”狡黠如狐,于是也只是惋惜的喟叹一声,朝着尉阳拱了拱手,没有多说些什么。
“姚贾!一定是姚贾!”
空旷的咸阳城街道之中,有的仅仅是纵马狂奔的马蹄轰鸣,看这沿途所过凋敝破败的市肆官坊,赵高心中除却怨恨之外,居然还破天荒的生出了阵阵茫然。
最后的那声爆喝,让他认出了尉阳的身份,于是稍加联想,自然不难猜到幕后主事者是姚贾。
只是赵高依旧想不明白,陈平到底是怎么和姚贾搞到一起去的。
“咸阳城居然凋敝如此?不,凋敝如此又不是我的错,都是胡亥,都是李斯,那可恶的姚贾,还有贱人陈平,他们居然敢因此反我?混账!简直混账!”
咬牙切齿,纵然心中狂怒,但总算是没有被冲昏了头脑,他心中明白,如今的这咸阳城已经不在安全了。
城外“扶苏”着人演的那场大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瓦解了大部分咸阳秦军的士气,而内里又有姚贾勾连作为内应,如果自己再返回城墙军阵之,那与自寻死路又有什么区别?
“对了!赵成!去找赵成!”
心中焦急之下,赵高终于想到,自己之前给胞弟赵成送出的那封让他“倒向”楚人刘季的书信,“若是能够找到赵成,那便可以依附于楚人刘季,纵然没了权势富贵,但总是能够活下去!”
想到这里,赵高眼底有厉色闪过。
“就连始皇帝我都能蒙蔽伺候,又如何不能取得区区一黔首贱人之信任?咸阳……终有一天,我会换个身份回来的!”
咬牙切齿,调转了马头方向,直直朝着战事并不十分激烈的东门冲去。
与此同时,咸阳城西门姚贾与司马长一同登了城楼。
城楼之,“丞相”李斯,正拖着疲惫的身躯,眼含复杂之色站在城头,城下,那出“沙丘之变”的戏剧依旧在轮番演。
司马长扫了城下军容齐整,士气高涨的北地秦军,再看了一眼如今士气低沉,满眼茫然的守城士卒,一时间心中喟然。
“士气已经衰落至此,即便无有姚公为内应,只要长公子舍得牺牲,那么咸阳城也并非不可下。”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李斯默然回头,就见一脸严肃的两人身后,跟着形容肃杀的秦军,走城楼。
“姚贾?司马长?是你们?是你们!”
眼见如此,李斯显出一副复杂的神色,其中有懊悔,有惋惜,亦有浓浓的自责与淡淡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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