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君万福一礼,“小女子见过萧公子。”
因见识了萧风今日的所作所为,桃君自然不会将萧风看成普通孩子,礼数十分周到。
萧风伸手示意桃君请坐,“若在下没记错,可并未说过在下姓萧。”语气温和,不像质问,倒更像是调侃。
桃君怔了下,未料到萧风竟会在意这种潜规则,“是妈妈告诉桃君的。”
“哦。”萧风微笑点了点头,“那不知姑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桃君脸色僵了僵,随即变得有些哀怨,作势便要跪下,却被萧风轻飘飘递去一杯热茶拦了下来,“不必有什么顾忌,有话直说便是。”
桃君拿着热茶,只觉得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萧风冲其友好笑了笑,又抬手指了指其身旁的圆凳,示意她先坐,先她一步开口道:“桃君姑娘此时前来,想必已想明白了在下白天的暗示,那不知姑娘的意思是?”
桃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轻声道“世事凶险,小公子年纪还小,小女子心忧,特地前来提醒一二。”
这似乎算是威胁了。
“呵。”萧风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倒并不介意桃君的无礼,只是略略有些失望。
正在这时,一只白鸽倏地飞入房间,落到萧风肩头。
白鸽看上去甚是平凡,但其一只脚上赫然系着只信筒。
萧风亲昵地轻轻抚摸白鸽的小脑袋,冲桃君微微一笑,“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桃君面色再次僵了僵,手中帕子攥得更紧。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对一个孩子下手。犹豫了下,桃君再次开口道:“此事若公子不插手,小女子保证必有重谢。”
萧风收敛了笑意,微微蹙眉,“姑娘可知,刚才之言很容易让人误会?”
桃君只当萧风有所意动,面色略有缓和。今夜前来,白天萧风的言语暗示是其次,若非妈妈直言萧风非等闲之辈,插手此事必会捅出大篓子,她也不会如此冒失前来。如今看来,似乎比想象中的容易不少。
“此事天之地知你知我知,有何好让人误会的?”
萧风抬头认真看她,“那你这般护他,他可知?”
桃君微微一怔,愕然看向萧风。
萧风微笑,“人是你领进虎口的,是你打晕的,是你从木椅上推下来的,但不是你杀的,不是吗?”
桃君更加愕然,“什么?”
萧风叹了口气,目光甚是温和地看她“你将凶手领入阁楼,让他在阁楼呆了一天你用玉篮花女打晕了刘金,但慌乱下却打翻了砚台,所以玉篮花女底座下才会略微有些墨渍之后你为了确定刘金是否昏迷,还将他推在了地上,纸张才会有沿桌面向下的扇形。所以我说是你打晕的刘金。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下不去手。况且,你若想杀他,一月前,刘金便死了。你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哭泣不止只是演戏,有后悔,愧疚,无奈,应该还有恐惧。所以你不可能是凶手。但那日白天,阁楼中并非你所言的单独一人。刘金死前是被捆在木椅上的,可之前已被你推在了地上。姑娘虽会些拳脚功夫,却应该没有那个力气一人将他这么个魁梧汉子移到木椅上。所以将刘金移到木椅上的另有其人。我虽不知你是如何领进去的,却也猜测得到,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桃君面色有了些许慌乱,贝齿咬住下唇,“胡说八道!明明是鬼杀的,那个无头鬼,就是”
萧风耸了耸肩,“鬼这种东西,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刘金之死,我却能断定非鬼所为。因为鬼没必要将刘金敲昏,更不需要人的配合。”他很认真地道:“书房内布置甚是简单,不可能藏人。所以来人进入书房只有两种途径从窗户与从门。可无论哪种方式,对于一个陌生人的闯入甚至接近,刘金不可能没有半分防备。除非陌生人进入时,他并未看到。这样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闯入之人武艺特别高强,刘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敲晕了。”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第二种则是在闯入者来之前,刘金便没了意识。那么敲晕他的只可能是桃君姑娘你了。”
“况且,刘金死了,而姑娘却活着,这本身就让人起疑。”他继续微笑,“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并非说姑娘该死,而是说姑娘在此次凶案中毫发无损,许多线索又指向姑娘。若那人不是为了让姑娘吸引人注意,恕在下驽钝,实在难以理解。”
桃君面色蓦地惨白,尖声道:“住口!”
萧风又叹了口气,却并未依言住口,继续道“书桌桌面干净的很,连一点墨迹都没有,这很奇怪。难道那人百密一疏,并未注意到这点,没有提醒姑娘吗?”
桃君面色更加苍白。
萧风见此,没了继续往桃君伤口上撒盐的兴致。
不到黄河不死心,他也没办法。
他有些意兴阑珊道:“姑娘说鬼杀人,在下却觉得鬼在救人,此事姑娘可愿解释?”
萧风向来不是什么感性之人,自然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人机会。
“救人?”桃君神色微微一滞。
萧风平静解释,“姑娘只说醒来时看到了无头鬼,可并没说看到无头鬼杀人。倒是无头鬼替刘金松了绑,替刘金拿了口中的手帕,应该是想要救人的。”
“你你”桃君面色骇然。这个怎么可能猜到?
萧风挑了挑眉,“难道不是?”随即他语气忽而一顿,柔声提醒道“姑娘,袖中的匕首握稳些,掉出来会吓到我的。”语气有些无奈。
桃君面色大变。
随后只见桃君纤手轻抬,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当头便向萧风刺来。
两人距离本就不远,若萧风真是普通人,这一刺避无可避。
萧风却不见什么慌乱神色,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小手一抬,十分随意地便捏住了桃君的手腕,“稳重些。”
随后只听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桃君面色惊恐地看着萧风,一脸的不可置信。
面前的孩子看似弱不禁风,力气却大得惊人,小手似钳子般紧紧地将她的手腕箍住,竟让她半分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萧风无奈看她,“在下还是懂些拳脚的。”
这种自谦的话,若大人说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但由这么个小小的孩子说出,让人说不出得别扭。
又叹了口气,萧风松开手,并没有与桃君计较的打算,莫名奇妙道“你与小桃亲如姐妹,希望不要干什么傻事才对。”
桃君似是未听到萧风的话,咬住下唇,沁满泪水的美眸直直盯着萧风。
萧风叹了第三口气,“罢了,罢了。我且问你,你当真不后悔,即使是为他去死?”
桃君点点头又摇摇头,惨淡笑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吧。”
萧风又叹了口气,随即微微一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乏了,桃君姑娘若无事便请回吧。”
桃君彻底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萧风喃喃自语,果真不再理会于她,毫无形象地打着哈欠往床铺那边而去。
桃君面色复杂地看了眼萧风,又看了眼地上的匕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拿起匕首,转身往门外而去。
等桃君退出房间,萧风又坐回桌前。
今日之事,他清楚,这无非是桃苑居的试探。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嘛。
他可以不计较。
毕竟这案子若不是他想多了,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说不定会坏了有些人的大事。
但若还有再过份的,他可没这么大度了。
于逸回来时,桃君已离去许久,房间内的稍微狼籍也已被萧风收拾干净。他可没打算将这次在他眼中属于闹剧的试探告知于逸。那后果对他来说可怕得很。
“少爷。”于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脸色不太好看。
“嗯。”萧风将手中白鸽放飞,回头冲于逸温和问道“怎么样?”
于逸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那人修为该与属下相仿,不过不曾与属下交手,只是一味逃遁,小人行径。身法很高明,隐匿能力也很强。属下追丢了。”言外之意,那人明明能力很强,却避而不战,于逸很不爽。
萧风哑然失笑,出声安慰道“所谓术业有专攻,人家逃跑能力强,却不敢与你交手,只能说明他揍人的本事很差劲啊。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全能吧。”
作为专门保护大人物的护卫,于逸这类人自然是从小便经过专门的特训,无论身法,武技,还是隐匿能力都要有所精通的。
但对于平常人来说,便当真是如萧风所言,术业有专攻了。
不过萧风这话虽是事实,对于逸这类人来说却十分受用。
于逸面色略略缓和,不过依旧板着脸,“那人并非等闲之辈。”
“嗯,”萧风点了点头,随口道,“安阳县这块地方有趣得很,估计是有人注意到了我这儿。”
抬头见于逸还没缓过劲来,萧风拿手在于逸面前晃了晃,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天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于逸点了点头,随即脸现担忧之色。显然气闷过去了,又开始关心自家少爷的安全问题了。
萧风见此,忽然一拍额头。
自己刚才脑子丢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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