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警惕性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带着不符合女孩这个年纪的清冷声音，问道：“你是谁？”

顾修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眼神中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仿佛变了个人的女孩，心中暗自思忖着：她是谁？也是魅吗？或者只是一个被魅操纵着的空壳子？

“你是谁？”女孩的声音再次出现，明显地能感觉到其中夹杂着的一丝不悦。

终于，顾修还是回了她，“归云宗弟子，顾修。”

少女侧目，喃喃道，“归云宗？那是什么地方？”但很快，便再次警惕了起来。

只不过一眼的功夫，女孩便从手心凝结出一个术法来，猛然扔向了顾修。扔罢，还不忘补了句，“我管你什么宗，打破了我的幻境，就得给我把命就在这里。”

正当顾修想还手之际，原本还在自己眼前的少女忽的就不见了，而原本漆黑一片的四周，也渐渐恢复成了方才人来人往的街道，只是这一次，整个大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往来的行人。他四目望去，没有女孩的踪影。

“我在这儿呢，大傻子！”

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带着恶作剧得逞性地张望笑意。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方才还一袭粉色衣裙，梳着可爱发髻的女孩，此刻已换了一身装扮。脸还是那个脸，身高也还是那个身高，只是原本梳在脑后扎起来的头发，此刻却直直地披散在脑后，原本的粉色罗群，此刻也换成了明艳的大红色，那模样，全然不像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倒像极了话本子里披头散发的鬼魂妖邪。

女孩坐在牌匾之上，晃荡着双腿，垂下的长发在空中随着夜风四处翻飞，脸上带着肆意地笑容。顾修抬头望着女孩，不动声色在手心凝结成一个法术来，伺机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就在女孩低头，玩弄耳边的长发时，顾修瞅准时机，一个挥手便将手中早已凝结好的术法扔了过去。可对方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随机又足尖一点，落在了距离顾修一尺远的地方。

脸上带着绝对胜利者的笑容，又夹杂淡淡的怜悯，那是一种看待案上之鱼的复杂神色。女孩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身子的少年，半晌，方才冷冷地开口，“放弃吧，这里是我的领地，除了我自己，没人能杀了我。”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顾修迅速抬手，在空中飞快的画了一道符纸，又旋即将符纸祭了出去。一道白光闪过，顾修满心以为那一道符纸能将眼前的少女困住，可白光过后，眼前空荡荡的大街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看来，是他轻敌了。

正当他诧异之际，熟悉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我早就说过了，你是伤不了我的。”

闻言，顾修猛然转身，而还未待他看清身后那个女孩的面容时，一道幽青色的术法便猛然向他袭了过来。

胸口被猛地一击，顾修整个人往后退了数步。剧烈的疼痛感从胸口处渐渐扩散开来，口中，传来一阵腥甜的气味。终于，仿佛是再也撑不住，顾修头一偏，呕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而抬眼望去，那个一袭艳红长裙的女孩，正伸着右手，而那右手的指向，正是跌倒在地上的顾修。

一瞬间，他便明白了，对方这是不想让他起来，或者说是，想要他从此不再起来。

那他现下该如何应对呢？顾修脑中飞速地转动着，寻找着能够脱离这禁锢的法子。

女孩伸着手，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了顾修的身旁，蹲下身来，望着拼命挣扎着的顾修。

女孩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终于，在静默了片刻钟之后，女孩再次伸出了手，而这一次，这只柔嫩娇小的手，指向了顾修的脖颈处。与之相伴随的是女孩冰冷的声音，她说，“你很不幸。今晚，你的命，是我的了。”

霎那间，脖颈处仿佛被一张巨大的手掌掐住了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因为缺少空气，顾修整张脸憋得通红，他伸出双手，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双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那双手就是甩不掉，反而随着他的挣扎而更加紧了些。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顾修心里闪过一丝绝望，可他不甘心啊，他如今不过才十五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没学到什么本事，也还没能吃到青崖师兄的青团。他这一生，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不能，他不能死，师父、师兄还等着他呢。

想到这里，原本已渐渐模糊混沌起来的神思一瞬间清楚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垂在身侧的左手，以着对方难以察觉的动作，画了一张符纸。然后趁着对方稍微松了脖颈处的力道、转过身去的刹那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起，将手中的符纸祭了出去。在祭出符纸的瞬间，又迅速召出了自己的配剑不弃。

显然没能预料到对方能在自己的手中活下来，甚至还能反击自己，女孩面上露出一阵不悦的神色，迅速地施法，挣脱了那道束缚住自己的符纸。

而刚待她挣脱出身，一把长剑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长剑的尖端正对着她的脖颈，止住了女孩的动作。

“我说了，在这里，除了我自己，能人能杀了我。”女孩淡淡地说道，带着丝丝轻蔑之态。

“我知道。”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迅速地上前一步，抓住了那长剑的尾端。抓住之后，又迅速地向转移到了女孩的身后，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将手中的长剑递到了对方的手中。随即，举起了她的右手，往她的脖颈处一抹，伴随着一阵闷哼，女孩的身体渐渐溃散成一片云烟，消失在了这黑夜之中。

望着女孩消亡的身体，顾修收回了掉落在地上的不弃，以着胜利者的姿态，缓缓吐出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话，“所以，你便自己杀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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