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怒火从心底呼啸而生,赵长天反而冷静下来。这些年他恶名在外,也难怪别人会这样想他。
“我没有做这些事,清者自清,会给大家一个解释。”
“当然当然,我顶你啊。”
下午赵长天继续涂平板,却有点心不在焉。昨天晚上回来,家里气氛是有点诡异。老妈眼睛仿佛红肿,明显是哭过多次,赵爱国看到他,不打不骂不吼,也不问他这几天去哪了,只阴沉着脸。迹象不对头,通常赵爱国几巴掌打得他鬼哭狼嚎,就表明事情不大,现在这个样子,果然发生了大事。
然而接下来几天,赵长天不问,赵爱国夫妻也一直没有提起赔钱的事情,厂里的风言风语似乎也停止了。直到周六晚上,孙秀竹给他盛好饭问道:“天天,明天周日放假,你陪我去安隐寺拜拜佛吧。”
赵长天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妈,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上次你被猪踢了脑袋,我曾经在佛前许愿,希望菩萨保佑你平安,如今你好了这么久,也该去还愿了。”
上辈子赵长天被科学洗脑几十年,从来不信鬼神,属于绝对的无神论者,重生后,他觉得,世界上存在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难以用科学来解释,也许真有神佛的存在吧,有神,有轮回,有宿命。
也许正因为神佛的存在,这个世界才充满希望,否则,大部分人的一生,颠沛流离,充满挫折、无奈和痛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可怕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细雨绵绵,赵长天陪着父母来到汉江北郊的安隐寺。安隐寺是个小庙,三面临水,琼湖从它右面滔滔流过,庙里方丈加和尚总共只有五人。小时候,他经常和唐建设等好友去安隐寺玩耍,还偷过和尚种的西瓜。
孙秀竹很虔诚,从进门开始,每个菩萨都要跪拜三次,再把准备好的零钱塞入功德箱。钱不多,分分角角的,但代表她的心意。赵爱国平日最反感求神拜佛,总说她浪费钱,这些钱用来买肉吃多好,两人经常为这起口角。
今天,赵爱国跟着孙秀竹一起拜佛。跪下去,双手平放,掌心向上,额头重重磕在手心,然后站起来,再拜,三拜……还逼着赵长天兄弟一起拜。
四人一路拜到大雄宝殿,赵长天速度极快的磕了三个头,就起身在大殿中晃悠。孙秀竹跪在殿中的蒲团上,迟迟不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靠,难道他们开始怀疑我是重生的?赵长天忽然冒出这个想法,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偷偷溜到侧面,想听听父母到底在求什么。
“求菩萨保佑天天,不求大富大贵,但愿他能做个好人,一生平安顺遂……”
“求菩萨保佑天天,让他从今不要再违法犯罪,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菩萨的惩罚,但求天天千万不要出事……”
“求菩萨保佑天天,我愿意为他承担所有风险、指责,只求他洗心革面,真的在做正经事……”
男人女人虔诚的向满天神佛祈祷,他们不过是俗世中的蝼蚁,渺小卑微平凡,却愿意为了儿女倾尽全力,付出能够付出的一切,乃至生命。只要活着,永不停止。
今天的风有点大,赵长天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自重生以来,他一直在自己的道路上奔跑,却没想过这样肆无忌惮的背后是父母默默的忍耐和支持。
200块是家里所有的存款,是肉联厂补发工资后攒下的。赵爱国夫妻从来都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却为他倾尽所有,为了不给他增加负担,连提都没提一句。
回家吃完午饭,等父母睡着,赵长天拎着一包普洱茶到了传达室,给王泽平打了个电话。整个晚上,他一直没有睡觉,熬夜写了几份材料,用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肉联厂不大,大部分人上班之外无事可干,喜欢像苍蝇一样盯着别人,别人的伤口是滋养他们生存最好的养料。这段时间赵长天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直到赵爱国用自己的钱补平帐上缺口后流言才逐渐消失。
然而本来已经平息的事情在周一有了更劲爆的发展,擎天药业听说了这件事,通知肉联厂及下属的生化制药厂,要在后天带人前来查账,核对所有支出。
李期非常震惊,毕竟是他手下的人,真出了茬子他脸上也不光彩,赵长天却表示会全力配合。
李期道:“我帮你找个理由往后再拖几天吧,留点时间你整理下思路。”
“不必,”赵长天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好了。”
“还是再推推吧。”
“真不必。”赵长天一脸诚恳。
李期犹豫再三,终于说道:“你的脸?”他也不是多关心赵长天,只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去应付擎天药业的人,似乎会强烈加深对方认为这是个坏人的印象吧。
赵长天摸摸自己的脸:“在路上不小心摘了朵鲜花,太刺激,有点过敏,拜过佛后好多了。”他叹了口气:“李厂长不必担心,像我这样脆弱的美男子,没有人会忍心伤害的。”
李期:“……”他决定以后除了公事,少跟赵长天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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