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凤的大营内,各路将领们来来往往,军中探子个个形色匆匆的进出大营,赵郢昌坐在那被软禁的军帐中,眼看着十只手指头就要把面前土地上的干草都要‘赶尽杀绝’了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营外的城墙根地下,郭顶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东想西想的打量着军营里的情况,目光所及之处,刚好将赵郢昌的身影尽收眼底。
赵郢昌守着一片光秃秃的草地终究是停了手,“裴将军!”,手上的活儿刚停下,又开始声声唤起了裴凤,“裴将军,让我见见陶兆!”。
只见裴照从军帐中走出,又整装待发的牵了马,赵郢昌见自己硬气的请求完全没有效果,又换了一股毕恭毕敬的姿态,伸手招呼远处,“裴大人?裴大人!你也不好总这么圈着一个大泗的皇子吧!”。
裴凤远远听见赵郢昌的话音,略略瞥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肚子,马鞭大力落下,带了一队人马就出了营地。
赵郢昌安静下来,心里思忖着,千城这么大的地界,又是易守难攻之地,裴凤带人出了行是去了哪里呢?
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吵闹,他回身看去,自己所在的帐子本就在大营外围重兵把守的要地,不知何时一群光脚的乞丐,一人端着一只破碗涌到了大营侧翼赵郢昌所在的位置。
只见为首的那个老乞丐手里攥着一根破竹竿,说道激动处竟然扬手往拦住他们的守卫身上打去。
被打的那个守卫一把推开老乞丐,“你们这帮流民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们撒泼打滚吗?”
他这一推可是触了众怒,老乞丐坐到地上无论如何也不起来了,哭天喊地的要让大泗军队还他公道,“你们这帮让丧良心的,北戎的蛮子打不过却在这欺负一个又老又瞎的乞丐啊!”。
赵郢昌下意识的想看的真切些,不由自主的往前稍稍迈了几步,他脚上一动,身旁看守他的人立即拔出刀呵斥他回到营帐中去,还特意帮他把营帐的帘子仔细的掩好了。
裴凤的大营安置在城西,本就位置偏僻,先是几个乞丐闹事可刚刚不到一刻的功夫,仿佛这千城的乞丐都涌到了城西,只见最外围的守卫就要招架不住这些聚众闹事的乞丐,赵郢昌又溜溜的掀开了帐帘,“你们两个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不去帮忙吗?”。
赵郢昌这边正抖着机灵,想要引来两人自己去寻那陶兆,只是这两人不为所动,又连吓带骂的把他哄了进入。
赵郢昌翻着白眼不甘心的进了帐子,只听外边两人低声交谈着。
一人说道,“要不过去帮帮他们吧,依照这群乞丐闹下去,回来裴将军不一定怎么责罚咱们呢?”
另一人又反驳道,“咱们又不是将领不归我们管还是看好了这位皇子吧”。
赵郢昌的耳朵伸得老长,心里极其盼着两人赶紧走,正在他鬼鬼祟祟听着外边的动静时,突然掀开的帐帘将他吓的立即恢复了板正的站姿,“殿下,对不住了”,看守他的两个守卫一边道着歉一边利落的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呵呵,我不跑,我堂堂一个皇子被你们捆成了粽子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啊”,赵郢昌极少受这样的对待,言语中压制着自己的不悦,又自嘲的说道,“军爷们快去快回,我这锅里的粽子可是急不可耐的等着各位给我松绑透气呢!”。
两个守卫齐齐施了一礼,“殿下暂且委屈一下,我们马上就回”,说毕就退到了外边。
赵郢昌只听外面的呼嚎声此起彼伏,他挣扎着想解开这绳索,只试了几下就知道自己得乖乖等他们回来了,因为用力挣扎,硬朗而严肃的面容因为半边脸上沾满了草屑多了几分滑稽,倒是也不违和。
因为脱不开捆束他的绳索一时泄了气,狼狈的趴在地上,正在郁闷之时,突然听得前方营帐的帐布下传来一阵响动,他蠕动着往前拱了拱,突然一个‘玉面乞丐’掀开了军帐后的帐布,泥鳅般的滑进帐内,又直奔赵郢昌而去几下就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跟我走!”,玉面乞丐拉着他从掀开的帐布下又滑了出去,见一群守卫还在和营外的乞丐们纠缠,玉面乞丐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多谢搭救,但是在下还不能走,我得在这营中找一个人”。
“若是继续就在这营中怕是还没见不到你找的那个人,就又被他们抓回去了。”小乞丐笑嘻嘻的对他说道。
赵郢昌拍拍身上的草屑,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今日还多亏阁下搭救!脱困之恩,感激不尽”。
见着这五皇子就要弯腰向自己施礼,郭顶说时迟那时快的拖住了他要弯下去的腰,“使不得使不得!年纪轻轻别折了我的寿!不足挂齿,在下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见这乞丐一身褴褛,面容却干净清秀,他心里微微存疑,“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日后在下必定好好答谢”
郭顶捋了捋肩上的破布条,挺胸抬头的说着,“大名谈不上,在下姓郭单名一个顶,郭顶就是我了!”
“郭顶?”赵郢昌时下就得这名字耳熟的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这两个字在脑海哪处陋屋中藏匿着,“在下望都赵郢昌,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今日多谢郭兄搭救,日后相见,必定好好宴请兄台”,说罢一阵风似的跑没了踪影。
见他远去,郭顶又欣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华服’,“还不错,果然英俊的人穿什么都挡不住自身的光彩”,他返回大营闹事的地方,只见乞丐中有一人朝他的方向远远找寻来,郭顶立即给了他一个手势,顷刻间,一群乞丐鸦雀般的四散而去,徒留一群压制混乱的守卫们在手足无措。
那两个看守赵郢昌的守卫心里暗叫不好,马上转身回了营,等他们回去一地的黄花菜都凉了,军帐中只留下一地散落的绳索。
千城中的百姓走了大半,街头巷尾尽显萧条,彼时热闹的千城如今变得人烟罕至,即使这大街上遇见三三两两的人,也大多眼神闪躲,神行慌乱,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赵郢昌凭借着白日里进城的印象不停寻找着回亲军驻扎营地的路线,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一条街道,这街上倒是有不少人,不知为何单单这条街道如此热闹,他拍了拍脸上的碎草屑,整理了一下仪容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落魄。
一位老人从一间铺子中走了出来,又颤颤巍巍的撞到了赵郢昌的胸脯上,他赶忙搀起老人,“老人家,没伤到吧!”。
老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就要离开,他又拉住了老人枯瘦的手,“老人家,外边就要打仗了,此处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此处呢?”。
老人胡乱的打着手势,赵郢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老人是个哑巴,开不了口,他渐渐俯首表示谢意。
他正想找人追问一番时,只见一熟悉的女子从一间没有牌匾的铺子中走出,眼下已没有威胁,一双剑眉还是紧蹙着,头顶一只乌黑的木簪别出心裁的将头发挽成了一个髻,只是一只长簪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装饰的物件了,昨日的染了泥污的白衫今日也换了一件粗布衣裳,他眼见女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赵郢昌急忙喊到,“鄂姑娘,鄂姑娘”见女子没有反应,心里想着也许是自己叫的太过拗口,张口就唤了一声,“鄂部柔!”。
前边的女子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鄂部柔,她好奇的回头一看,后边那人脱去了银盔白甲穿了一身黑色的常服,人又生的周正,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女子怔了怔,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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