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唯听到“下海”二字,喝到嘴里的酒水差点吐出来,从马敬脸上再三确定对方话里没有别的含义,心里默默接了一句“你才下海,你全家都下海”。
“……京师正前街的一家小赌馆来了一个年轻的外地客人,这位客人刚到京师便出来寻欢作乐,喝了两杯花酒后就想去赌坊试试手气,只不过他的手气不太好,将身上的钱财输得一干二净。
于是这位年轻的客人气急败坏地离去,哪知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怀里揣着几锭银子想要翻本,这次这位年轻人运气好一些,少少赢了一些,保住了兜里的银子,只不过这银子已经不是他刚刚带来的那几锭银子了……”
“银子有问题?”谢钰飞忍不住插嘴。
马敬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曹唯面前,道:“侯爷请看!”
曹唯拿起银子,只见银锭底部铭文:“桃源县收弘治十四年税银二十两正,提调官:张合,该催:蔡同,银匠:唐金”。
“官银!税银?”
“侯爷明见!这确实是今年的税银,准确来说是今年南通府桃源县所缴纳的税银,刚刚才被送往国库,且还未下发调拨。”
朝廷每年从地方收上去的税收很可能是碎银甚至实物,最终却要折算成银两并熔铸,以方便入库,所以每锭银两都刻字,银锭刻字的内容则为人、事、时、地,以便确认出处,所以官银很是好认。
私人用官银,是要杀头的。就算官俸,也需重新熔化,去掉刻字后才能使用。当然,律法并不严格,对于一些大门大户来说重新融化官银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所以很多人家都是直接用官银进行采买交易。
按理说京师里出现官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眼前的这锭官银却有些不同寻常。
税银收入国库还未下发,民间便已经流通,这代表着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谢钰飞低声惊呼道:“有人私吞税银!”
曹唯把玩这手中的银锭,淡淡道:“说下去!”
“赌坊的庄头早早就发觉银锭不对,便偷偷藏了两锭给东家送了过去,这位东家连夜拜访了东厂的二档头,也即是他的三表舅,这位二档头又将此事禀报给了萧公公。
萧公公得了陛下密旨,彻查国库官银,核对账目,并未发觉官银流失,所以……”
“所以这官银是在地方便被截走了!”曹唯放下银锭,道:“到底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这么大胆子,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老马,你就是奉旨来查这件事的吧!说说,查得怎么样了?你们东厂的实力本侯还是清楚的!”
马敬苦笑道:“侯爷,杂家可不是什么东厂的人,说起来位属内庭,只是伺候在陛下身边的一些老奴罢了。
开始陛下是将此事交给东厂来办,东厂这回可是碰到硬茬子了,查到哪里,哪里就死人,查到那个年轻的客人,人家就死的不明不白,查到年轻客人背后的主家,也就是南通的韩家,韩家就一夜之间全家死绝。
陛下震怒,遂将此事交由杂家来查,并拨调了几个人手供杂家差遣。侯爷您是不知道,这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杂家来到南通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这南通官场就好像铁板一块,怎么伸手都伸不进去。
恰好侯爷此时来到南通,杂家才不得不耍些小聪明将侯爷留在此地,还请侯爷帮帮杂家,帮帮陛下,当然,也是帮帮侯爷您自己,毕竟您的小舅子还在南通任职呢!”
“你要知道,陛下并不希望锦衣卫插手此案。”
马敬点头道:“南通以前没有镇守太监,却有锦衣卫,然而南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锦衣卫却没将此事上报,或许是因为锦衣卫无能,也或许是因为锦衣卫有人牵扯其中,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陛下对锦衣卫心生不满,所以陛下此次才不用锦衣卫。
然而侯爷却不一样,侯爷虽然身居高位,却入官场没有多少年份,牵扯不深,再者说侯爷屡建奇功,才能有目共睹,陛下即便疑心锦衣卫之中任何人,也不会疑心侯爷您,所以侯爷大可放心。
侯爷呀,您想想,陛下任命您为钦差是想为您遮风挡雨,现在有人伸手往陛下怀里掏银子,您也为陛下分分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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