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对角的茶楼二层,傅九爷饶有兴致地倚在栏杆边看着下面的闹剧,明勋只在一旁摇头,包房内坐着一名美艳的女子正在拨着琵琶。
几人头顶茶楼屋脊上坐着一名更加妖娆的女子,此时十分无聊的托着腮看着下面的热闹。旁边站着一名绿衣男子,脚尖点在屋脊上,随着风前后摇摆,衣袖翻飞,帅的一塌糊涂。
“你不去帮帮忙吗?真是可怜呐。”绿衣男子一脸可惜的摇头。
“为什么要帮?要帮也是你去,英雄救美多好。”坊主侧脸看向楼主,明媚的笑颜似要闪瞎了楼主的眼。
绿衣男子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摆:“nonono,我可不会再被你骗,要帮也应该是下面的人去,你们不是一早就设计好了麼?我一不是英雄,二那美也不是我的菜,三呢我可不想趟你这臭鱼的浑水。”
“臭蛤蟆!”锦娘暴怒,翻身从屋脊上跳起,直直一脚踹了过去。“你说谁臭鱼?”
“说的就是你,哈哈哈。”楼主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街市之中,身后蹦蹦跳跳的跟着一个小蛤蟆,不忘回首朝锦娘吐了吐舌头。
鱼锦嬢噗嗤一笑,并不去追,只重新坐下,看了看人群中的墨染,自言自语道:“且看你的造化了。”说完,衣袖纷飞,一阵风过,屋脊上再无一人,一声幽幽叹息飘散:“莫要活在别人嘴里。”
墨染只觉一阵清风铺面而来,耳边幽幽叹息声散去,她双拳握紧,横下一条心。
“大家都知我墨家年初遭遇大难,压重金的货物于关外被截,父亲因此…身亡。各家都到府前讨债,我们就怕连着祖屋都保不住了。幸得傅九爷搭手相助,墨家才算勉强度过一难,但已伤及根本,商人最重诚信,我父亲自幼便教育我墨家子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一个弱女子也是没有法子,只能变卖家产,清算账目。”
她说的痛心,旁人不由听呆了,大家只知墨家生意落败,老爷上吊自杀,以为会被吃个骨头都不剩,众人都唏嘘不已。谁知几个月后墨家不仅喘过气来,还隐隐有了重振的苗头,这世道谁不恨人有笑人无的,如今见有人在门前闹事,大家都只顾着看热闹,哪管他当初有多难。
墨染一步步紧逼:“那阶下妇人合着她家男人侵吞铺子多少钱财?还敢到这里来哭穷?我好好的放了安置费,并未与你家算清账目,现如今你非要闹起来。好好好,我墨染也尽可以撕破脸皮,咱们好好到府衙去。我只叫老钟把铺子的账目一笔笔扯清,咱们看看到底是谁坑了谁?说不准你是背后有人,才敢如此胆大?!”墨染横眉立目,一步步走下台阶来,狠狠盯着那妇人说道。
“原来是二娘合着自己娘家人想要侵吞墨家财产,啧啧啧,真是最毒不过继母心啊。”身周众人转了风向,门内门外的一唱一和,大家自然明白墨染所指,纷纷看向地下满头土汗的妇人,露出鄙夷的神情。
那妇人见墨染如今连脸面都不要了,竟然大庭广众的与自己一个下人较起真儿来。提了几次气却说不话来,索性直接撒泼:“我算什么东西?你们主子手指缝拉拉一些,都够我们吃一年的。你说我们侵吞财产,拿出证据来啊?老爷啊,你死不瞑目啊,这女人想要把墨家财产都送与他人,我们没活路了呀!”
“住嘴!”墨染厉声呵斥。
大门哗啦啦一阵响,蓦然大开,那二娘闯出门来:“你叫她住嘴?你又算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被人玩剩下的贱货,那九爷都不要你啦,你还巴巴儿凶什么?这墨家有长辈,容得你撒野不成?门外的是我的弟妹不假,我便认了又如何?你不过是这墨家的一个小姐,早晚都要出门,这墨家有继承家业的长子,你神气什么?莫说你做了什么?光卖出去的铺子你收了多少钱?现今赶紧拿出来,我们一笔笔帐先算清楚。自己揣着钱,倒想回家来吃软饭?哟,我忘了,别是你的钱给了男人,人家玩儿的够不够的,把你赶出来,现如今想着嫁不出去了,想回家来赖着不成?”
墨染怒极反笑,想起九爷第一次调教自己,便是越气越要笑的灿烂。她抬起头,迎着朝日眯眼笑起来:“姜回烟,怕你是得了失心疯。你虽是我二娘,可我父亲临终前早留了遗书,于你留下金银细软,足够你和弟妹在乡下衣食无忧。圣上颁了新律,那遗书也是过了备审的。如今满朝都准许女子继承家业,我是嫡女,按照律法遗书铺子尽数归我。父亲言明,若墨家将来度过这一劫,便是给弟妹的财产也由我来定,不然你那一份也够她们吃穿用度,嫁娶度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我只是看你可怜,未曾与你一一算清,这祖屋如今也是在我名下,我就是赶你出去又怎样?现如今让你住着这里,也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弟妹还小需要亲母照顾。你别蹬鼻子上脸,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竟敢和我理论?”
一番话,把二娘直说的目瞪口呆,地上妇人兀自撒泼打滚,待听得墨染要将二娘赶出府去,嗷的一声扑了上来就要撕嘴。墨染躲闪不及,车夫未在身侧,眼见要被那妇人扑倒,突然凌空一声哨音,不知什么打在那妇人胸前,直将她打飞出去,撞在墙角,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唉唉的叫着捂住胸口再也闹不起来。
墨染四下望望,不知何人帮着自己?一手捂住胸口,心下兀自跳动不已。她朝小翠点一点头,小丫鬟从贴身荷包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背对众人朝二娘展开来,那姜回烟瞬间脸色煞白,一个健步冲到那妇人面前,蹲下身子,揪起衣领两个嘴巴就扇了上去,口中兀自愤愤:“你竟敢私做假地契去抵押?怪不得哭嚷着不叫卖铺子,原来是怕东窗事发。早早就收拾好家私莫不是要跑路?如今听到可以诈钱才又留下来?好毒的心肠。”
那妇人恨恨一啐:“要不是你说墨姐儿今回来,非逼我们来替你撑腰拿钱来分,你以为我们愿意来?那点子钱也是我们应得的,不然你叫我们喝西北风去?你墨家倒霉,凭什么我们吃瓜落?”
见两人攀扯起来,墨染也懒得多言,转身向大门走去,与二娘擦身而过时低语:“赶她出京,不要再有瓜葛。你若安分度日,我便糊涂一回,不赶你出门。如若不然,我连那乡下老房也给你收了。”
二娘愕然,回首看着墨染的背影,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墨烟怎么出去几月,竟变出如今这副豺狼嘴脸?最可怕的还有厉害角色帮着她?难道那九爷贪恋花魁一事是假的消息不成?一时竟怔住,不敢再拦。
回到自己闺房,钟婶急匆匆地追了进来,扯着墨染的袖子哭的不能自已。絮絮说着之前被二娘命人关了起来,不许她出屋,直急的不行,老钟又被支出去忙铺子的事情,今日也是不在家中,所以闹了这么个乌龙。
墨染安慰着钟婶,说了些家常话,叫小蝶送钟婶回去。关上房门,一口气却缓不上来,觉得满身疲惫,索性卧在榻上。听着窗外知了不停的鸣叫,迷迷糊糊地心里只是闷闷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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