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墨染在傅宅内醒转,稀里糊涂的被丫鬟引至花厅,九爷早已坐好正在用早餐。
她看着这个男人,起初有些局促,只是默默坐了接过丫鬟递过来的一只玉碗,低头不声不响的喝粥。
九爷也不看她,自顾自吃早饭,又用了两盏**露,才心满意足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净手。也不管墨染一碗粥才喝了两口,直接起身说道:“吃完了走北门出去。“
墨染猛地抬头,直直地盯着他:“为什么?”
“我傅家没有留女人的先例,昨晚不过是看你在那清水楼外晕着,如果不把你抬回来,只怕是一早全京都都已知你进了清水楼门,被人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九爷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她。
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手中玉碗掷去,九爷一个闪身哈哈大笑着走下花梯。“最好快一点,再晚只怕门外人更多,从傅府出去也算给你留点脸面。”
她看着一地嫩白碎片并焦黄的粥粒,双手攥紧又松开,恨不能将整张桌子掀掉。墨染觉得自己从没如此恨过一个人,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最恨的只能是袁荣了,可那袁荣至少是光明正大的抛弃了她,袁家也算是与墨家在明面上撕破了脸。
可这傅朝暮,她咬紧牙关,他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既破了自己的身子,现如今还要她抛头露脸的从傅家大门走出去,这和被人在清水楼后门发现又有什么区别?
她被恨意搅得心中乱做一团,只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从他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不被人发现。却不曾想走出厅来,那傅朝暮并未离开,正在欣赏一株新开的雪梅。
她并不理他,只想快快离他远一点儿,沿着那玉石铺就的廊桥就走。他偏偏跟上来,若无其事地搂过她的细腰。
“你到底想怎样?”墨染气急,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他闲闲地说:“你以为怎样?我若不陪着,只怕是你连这院子也离不开。”
她气绝,掉头又欲走,下一刻便头下脚上被人扛在肩头,墨染一声惊呼,只觉天旋地转。
“别动!不然给你扔到池子下去。“朝暮一个巴掌拍上来,正落在她臀部之上。墨染只觉得浑身血全部集中在脸上,一时羞愧到想要自己跳下池去,竟被恼得呆了,忘记挣扎。
不知转了几道弯儿,前面传来人声,墨染被一把放下来,朝暮一个响指。已有人从角落里冒出来,齐齐上手帮她整理服饰妆容,墨染只觉头花眼乱,下一刻又被牵住手,踉跄着迈步走入游廊。
游廊转角处传来一阵喧嚣,朝暮突然手上用力,轻轻一带,墨染直接跌入他怀中。下一刻,他猝然吻了上来,她竟吓得呆了,整个人木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那喧嚣声转过来,突然之间鸦雀无声,等她回过神来,只见对面来人表情各异,张口结舌看着两人。
“这是昨晚的报酬,够你用几天的了。”魅惑的声音低低擦过耳边,九爷乍然松手,墨染突然失去支撑,向后倒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早早有等候在门边的丫鬟走上前来,扯着她的衣袖下了石阶,从游廊一侧穿过,向门外走去。
身后仍旧回荡着九爷爽朗的笑声,人声鼎沸,隐隐传来只言片语:“恭喜九爷又得娇娘。”“九爷,这是哪个坊子的姑娘?”
她只是头晕目眩,不知绕了几个回廊,才出得门来,上了那青呢朱漆骡车。直到车子停下,下人掀起青呢帘子,冷风刺脸,见着那墨家大门上挂着的白帐。她才算回过神来,木然迈步走入门内,那帐子在头顶咧咧的飘着。墨染咬住下唇心内悲凉,她猛地顿住脚步,抬头看去,直想一把揪住那帐子,奔进屋内就时解决了这肮脏的一生便罢。
握紧拳头忍了又忍,她紧闭双眼,对自己说,只等度过这一关,弟妹有了依靠,便去找父亲问一问他为何如此狠心抛下自己独子面对这些不堪。
撑着一口气走回后院,二娘竟还没走,正与墨烟坐在那里吃早饭,钟婶头缠白布在堂下忙碌。
“哟,你还有脸回来呀?我还以为是去了什么高贵的地界,原来是去攀了高枝了。”二娘尖着嗓子迫不及待地朝着她嚷到。
墨染闭闭眼,满心震惊,这是谁传的消息,怎么如此之快?恶心晕眩地感觉再次袭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吞了茶虫一般想吐也吐不出来。
“我说你攀了高枝,倒把这宅子地契赶紧拿出来,我们也好清了帐,以后自顾自过活,谁也别扰谁去。”二娘喋喋不休。
“大姐?”墨烟低低喊了一声,“你真的跟了那九爷?”
墨染只觉得胸口似被什么堵住,一腔火气悲愤羞恼不知朝何处发去。
“那九爷什么人,是这京都第一号有脸的人物,攀上他吃穿自是不愁。真是能耐,不过人家可是出了名的从不纳夫人,只流连烟花场所之人,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这般行径与那烟花女子有何区别,只怕你父亲要被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墨家出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不知道几辈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以为做得隐秘,早有那知信的满京城的传了个遍,说你是新宠,被九爷留了宿,今早才从傅家大宅出来。”
墨染一张脸早已惨白,她此时只觉得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调转头去,走回前厅朝父亲的书房而去,身后二娘兀自愤愤不平的骂着,“赔钱的东西,父亲尸骨未寒,就巴巴儿地去找男人。呸,死不要脸的贱货……”
刚进书房,趴在那冷冰冰的厚重木质长桌上,眼泪便扑簌簌落下来。墨染只觉得浑身黏腻,一闭眼便是昨晚那令人作呕的场景,偏没法子回后院清洗,只是一味忍耐。
“小姐,小姐。”钟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强撑着站起身:“怎么?钟叔,又有人来要债吗?”
“不是的,小姐,你快去前厅吧,西市几家最大的债主一起过来了呢。”
“一起?是清算吗?不是说好了先清查存货的吗?”墨染惨然一笑,低头想终于还是来不及了吧。费尽千辛万苦,才得那一支鹭草,如今竟然还没得到锦娘的回复,便已到了尽头不成?这些苦主倒是听说了什么?非这样急急地都拥了来?
“也不是,你去看看就知。”钟叔却脸色有异,像是强忍着激动,一张脸竟哭笑难辨,十分滑稽。
墨染一步跨入前厅,室内众人便迫不及待地涌上来,原是那帐主的妇人们,一屋子莺莺燕燕的,罗裙纠缠,香气四溢,她不禁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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