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丈夫。
这个莽撞、尖锐、没有文化、不懂礼、也不知道何为敬畏的人,年龄上看着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郎。
这个年龄,正是天真桀骜,正是不懂得世界的复杂和人心的晦暗的年龄。
他的眼中,可能一切都是简单的吧。
我做了对你好的事情,你就会感激我我想要用我自己的利益换取别人的心愿实现,就可以做到。
秦王政以前没有过这种阶段,但这样的少年郎,他见得多了。
见多了,也就了解了。
这种人,很可爱。
假若世界上的人都是这种人,那世界该有多可爱?
“你要把资格转赠给你母亲?”秦王政想了想:“转赠肯定是不行的。”
“今年年初新拟定的法律,你没看过吧?”
卡被拒绝了,心中正黯淡,又有些怨气:“我才刚从草原回来,哪有时间去读什么法律?”
扶苏看着卡,如看死人。
世上没有人可以对秦王不敬!
尤其是他扶苏的父王,这一位秦王,威压人世,权盖天下。
但凡忤逆他的,都已经死了!
这个人,也不会例外!
秦王政被卡顶了一句,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蹲下来。
卡转跪为坐,坐在秦王政面前的地面,显得沮丧而无赖,像是条吃不到自己喜欢的狗粮的狗儿,带着怨气,又像是撒娇,想要吸引注意。
“入陵的资格,是不能转赠的,这是一贯的规矩,即便是我,在规矩制定出来之后,也不能破坏它!”
秦王政说着,又有转折:“不过今年新修订的法律里面规定了不能上战场的妇人、医师、农民、工匠、商贾等身份的人的入陵标准。”
“你母亲在家应该是在农会里面种地,看你的年龄,你母亲在农闲时候应当是哄孩子,和负责耕牛的饲养。”
“农民想要入陵,需要获得一次劳动模范,或者在其他副业之中,对你们本地的农会有着极大的贡献,而后你们当地的农会经过投票,每年选出五个人,同样可以获取到入陵资格。”
“这法律,在正月初一颁布,如今,各地都应该已经知道了。”
“你们从草原回来,到我这里之前,应该也有十几天了,十几天的时间,还不够你去了解一部只有六百多个字的法律吗?”
“全国上下都该知道的东西,你说你不知道,可是我们明明已经提供了条件让你知道,你硬是不知道,还要怪我,想把气撒在我身上,这就不好了吧?”
说着,秦王政拍了拍卡的头:“想一想,这法律,你不知道,应该怪谁?”
卡愣了一下,心里的怨气也消散了,但转眼之间又有一股不忿。
他犹自嘴硬:“可是我不是很识字,那我不懂法律,也不能怪我。”
这样近乎小儿耍无赖的姿态实在引人发笑,很多人已经憋不住笑了。
“是是是。”秦王政叹气,转头去吩咐身边随侍的宫女:“去桌案上取几卷书来。”
那宫女掩口笑着,去拿了三卷书。
秦王政将书递给卡。
卡对书不感兴趣。
他双眼直勾勾盯着拿书的宫女。
柳叶眉,丹凤眼,凝波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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