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柔的笑意在嘴角轻轻漾开而来。
那语气像在唤一个多年的朋友。
那些白雀们也十分乖巧,闻声,轻轻地皆从他身上离去,倒一点也不像被惊扰,而是贴心地离场。
白雪撑着伞,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身形有些晃动。
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吧,竟然,就在这样一个奇妙的场景里重逢了。
没有前提,没有准备,没有思考。
……好像,连脸都没洗。
命运怎么会如此搞笑。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会怎么样再出现在这个人面前,甚至连每一缕发丝的垂下都希望有所仔细考量。然而就这么来了。
他出现在面前。
依旧是近乎完美的模样。
而自己,
恰巧是最漏洞百出的模样。
沧白雪在心里轻轻地苦笑着。如果允许装死的话,她真会现在立刻马上地躺下,果断盖上土,给自己立个碑做个阿门来一句永别。
不过就算沧白雪的内心将自己回炉重造了八百回。
面还是见了。
那少年好像完全没有看懂她懊恼无比的心思。忽然抬起脚,向她走来。
那脚步声踏进雪里,柔软得分明发不出声音,却好像一记撼响了她的整个心头。
“魔君大人。”
终于,她瞬间回过神,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也算还礼了。
千栖夜没有回答。只是脚步停了下来,没有再靠近。
他明亮的眸子里恍惚闪过一丝情绪,看起来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不过他微微侧过脸,让落光掩住他的一丝神情,只有那嘴角的弧度还是笑意不减。
白雪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想反正迟早躲不过的,至少应该尽量显得潇洒点。
“您也来看这个窟窿吗?”
在千栖夜的不远处,正是一整块新生的窟窿洞,它已经坐落在了玉城的城墙根旁,比第一个青离发现的,这个距离玉城近了相当不少。
昨天深夜白雪隐约感觉到了些异动感知。只是一直犹豫要不要来看看。
毕竟自己非神非魔。看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嗯。路过,比较闲。”千栖夜抬起头,眯起眼望着云层后的光,脸上已经自若如常。
陷入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闲您就早点回魔界躺着休息啊!沧白雪脑子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欲哭无泪。不过她又恍惚记起自己曾经在魔界打工时好像每天都累得半死,而现如今魔王头子却无聊得到处闲逛。
想想又有一股莫名心酸。
“来过好多人了。”
“嗯?看起来是有一点本事。”
千栖夜看了一眼那窟窿,毫无所谓地答道。
“是,很多仙官魔使都在找。”
“它是在故意躲吧。鬼知道他往哪里蹿呢。”
千栖夜轻笑了一声,抱着胳膊,玩弄着手里不知哪来的一片薄叶。
那笑容确是好看极了。
沧白雪默默地吐了一口气。
“它在北街。”
她淡淡地说道,“我在楼上,好几次看到它在北街方向出现。”
千栖夜微微一愣。那笑容也滞了片刻。
树枝上终于不堪积雪的重负,嘎吱一声弯了个腰,雪哗地一下地坠了下来,却只发出了扑朔进棉里似的声响。
“嗯我知道你正邪不帮”千栖夜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怎么说呢?说真的他是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的。可是没想到
“您是例外。”
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却像一个漩涡。涡进了好多复杂的情愫。
他抿了抿唇瓣,最终还是漾出了那极好看的弧度。
天已经亮了,雪停了。更加明媚的暖阳抚着他的发间,侧脸,耳畔,映在那嘴角的明媚。
活脱脱就是一位邻家的温柔小哥哥。
“那么我先告辞了。”
发了好一阵儿的花痴,沧白雪终于还是开了口。毕竟一下子想起锅里的料再熬得成锅巴了。
“嗯。”
他歪了歪头,笑着默认。
白雪转过身,又吐出了一口气。慢慢抬步。
“白雪。”
“嗯?”
她微回过头。
“那我这个例外,以后还能来吗?”
他还是歪着头,抱着胳膊,笑意温暖,眉目如初,眼波轻轻浮动。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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