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显是带了伞的,只是雨势太大,劈里啪啦像是掉冰雹一样,许糯躲在他的伞下,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踩。
她的小白鞋上满是黑泥。
厉显将伞递给她,在她身前蹲下:“上来。”
许糯说:“我自己走吧。”
“你走不快,而且雨会越下越大。”
许糯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攀上了他的背,他将人背好,朝她伸手:“伞给我。”
她怕他一手背人一手拿伞不方便,就说:“我拿。”
正巧这时一道闪电劈过,许糯瑟缩了一下身子,厉显目光担忧,伸手将伞一拉,完全的搭在了她的头上。
她缩了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视野被伞完全遮住了。
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雨下的很大很大,偶尔的雷声也又近又响。
她趴在他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能听见他略急促的呼吸声。
带着一点怕惊扰她的小心翼翼。
他走的又快又稳。
渐渐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这一场雨不知停期,且没有半点减小的架势,厉显像猎豹一样穿梭在林间,下脚谨慎又稳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响在耳畔:“到了。”
许糯睁开眼。
到厉显家了。
他家住在山脚,穿山路而下,最近的就是这处。
他说:“你这样,不能被看见。”
她一身湿透被人背着,被鹿县村的任何一个人瞧见,都是不得了的。
他不要名声无妨,但她不行。
雨实在太大,他除了后背没湿,从头到脚都在往下淌水。
许糯倒还好,头脸都遮的严严实实,就是衣摆和鞋袜全湿了。
他将她放下,说:“我去烧水。”
提了两大桶水,又烧了柴火,出来喊她的时,喉头突然一哽。
他的目光像被烫了一样,飞快转开脸,睫毛轻颤。
许糯褪了鞋袜,一双又白又嫩的脚踩在粗粝的地上。
正要向他走去,一迈步就“啊”了一声。
厉显大步走过去,急道:“别踩。”
地面不平,有很多细碎石子,还有他做木工留下的木屑。
他将人单手抱起,放在了灶边椅子上。
见她赤脚在地,他抿着唇蹲下身子,握住她细的不行的脚踝,移到了凳子上。
许糯一把抱着自己的膝盖往后挪,将自己缩成很小一团,问他:“你不坐吗?”
厉显摇头。
柴火烧的旺,许糯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冷热骤然交替,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眉眼带着雾气,软唇微嘟,活像抖水的小奶猫。
厉显没忍住,扯了一下嘴角。
许糯拽住他,仰着头,眼睛湿漉漉的:“你快换衣服。”
他身上还有伤,湿衣服搭在身上,伤口会发炎的。
他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走出去,拿了一块布毯进来递给她:“你盖着,水没开。”
见她盯着他的湿衣,他说:“我这就去换。”
说着快步走出去,站在门外几下脱了湿衣。
伤口的纱布已经全部湿透,手臂和腰上都渗了血。
拖拉机翻车的时候,他护在她身下,伤口已经裂开了。
许糯喊了一声:“厉显。”
他站在门口,只探了头进去:“怎么了?”
许糯看着门口那颗脑袋,莫名觉得好笑,她软着声音说:“你进来,我看看你的伤口。”
厉显立刻把头缩回去,拒绝的果断:“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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