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顶,遮住满天银辉。
一处半山腰上,静静站立两道戴着长袍长帽的人影。
一道人影为男子,长袍全身漆黑,帽上竖写着“天下太平”
一道人影为女子,长袍全身雪白,帽上竖写着“一见生财”
手持着两道斑驳污锈的铁链,一路延伸进黑暗的树林中,一道道人影被铁链穿过,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有一身华服却只剩半颗脑袋的老者,也有一身红衣的女子,朴素的农夫,身材魁梧的武者,残破的幼儿,半截尸体的老妇……
白衣女子轻声叹息:“居然有人逃到这条路,要不出手帮一下他们?”
黑衣男子闻言皱眉:“不要多管闲事!”
白衣女子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我看他们也可怜的。”
“世上可怜的人很多,每时每刻都有可怜的人出现。”黑衣男子不为所动,目光紧紧凝视金色马车,眉宇间有着思索。
“你在看什么?这邪祟虽然强,但依旧不是我的对手。”白衣女子似乎有些气恼,挥舞着雪白的小拳头。
“不对,有点不对劲…不对………”黑衣男子没有理会她,只是不停的思索。
忽然。
他脸色一变,拉住白衣女子的身体,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这是一位祖宗……”
“什么?!”
“府主来了也得跪!”
原地还残留着淡淡话语,充满了仓惶与不可置信……
……
“又追上了……”王二声音颤抖。
其他人都在闷头赶路,没人搭理他。
良久。
老镖师脸色郑重,沉声道:“杨哥,平日里你对兄弟们的好,我们一直记在心里,眼下这种情况,你也看出来了。
你天赋异禀,还未到三十岁就已经踏入炼精,未来有望进入通脉境,是我们云山镖局的希望。
最重要的是,我们当中必须要活下一个人,回到云山镖局报信,要不然邪祟化成我等模样进入青阳县城,那对于云山镖局甚至青阳县二十多万百姓,都是毁灭性的灾害。
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接下来队伍的指挥权交给我!
因为你是最有希望活下去的那一个!”
杨宗紧紧咬着嘴唇,粗犷豪爽的脸庞写满了悲伤和痛苦。
老镖师环顾四周,颤抖着出声:“王松,吴铁云,你们两人留下来断后!”
“是!”
“是!”
两道身影冷声回道,语气没有任何表情。
勒马。
横刀。
望着越来越近的白底金边旗,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异口同声道:
“下辈子一起走镖!”
飞蛾扑火,莫过如此。
……
“赵大,钱山,断后!”
……
“李天,彭越河,断后”
……
……
“张武,”
老镖师环顾一周,原本从荒村逃出的十三骑士,只剩下他和张武,还有王二,杨宗四人。
他沉默了下,冷声道:“杨裂金,断后!”
雪亮的刀身,在月光下照映着沧桑厚重的脸庞,半百的头发,让他想起刚加入云山镖局时的青涩。
“一转眼就二十五年了。”老镖师轻声叹息,“这把刀陪伴了我一生的时间!”
老镖师拉住缰绳,静静屹立在道路中间,抬头看着那杆迎风飘扬的白底金边旗,脸上充满狰狞和疯狂。
“我云山镖局的旗帜,绝对不能落在邪祟手中,玷污我云山镖局百年的名声。”
“张武,你害怕吗?”
“杨叔,张武一生,从未怂过!”
……
“杨哥,我们该怎么办?”
王二一直趴在马背上,着身边的伙伴不断减少,他此时恐惧已经被绝望与愤怒掩盖。
“杨哥,我给你断后吧!”王二语气郑重道。
“没必要了……”杨宗一脸的失落,从背后抽出一把刀提给王二。
“为什么?”王二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有些羞怒道。
“因为……你听。”杨宗指着前方。
轰隆——
轰鸣声响起,压住马蹄声,如同汪洋恣肆,拍击在天地间,震耳欲聋。
水流湍急,浪花翻滚。
滔滔大河,横在前方。
王二左右扫视,脸色惨白无比,双眼中彻底失去希望。
这条大河,没有桥梁。
只有几块孤零零的桥墩,任由激流拍打,昭示着曾经发生的某些事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正处于葵江上游,一路沿着葵江河岸往下走,最终会到达青阳县。”
“王二,你骑马顺着江岸逃吧,我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会。”
杨宗江边勒马,面色平静道。
“杨哥——”
王二手握着长刀,望着江岸铺满洁白鹅卵石的河滩,在月光下泛起莹莹白光,如梦如幻,但他却一时间手脚冰凉。
他一个人,一个普通人,只是懂一点手语,怎么可能在危机四伏的黑夜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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