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下了一整夜的雨,冲走了皇城之下的厮杀声,冲走了无名歌女沉抑冷凄的小曲儿调子,夜冲走了数万同胞相互厮杀的嘶吼声。
城门上、城墙下、入目之际皆为刺眼的斑驳血迹,这幅画面竟让人有些哽咽。
那躺在血泊之中的人,何曾不是谁家的儿子、丈夫、父亲。为了自己的使命命丧如此,成为了那堆积在一起的数万残骸。
燕语迟一身素白衣裳,远远的站在一处房檐下,双眼空洞地目视前方。
身后有人走来,燕语迟并未抬眼,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来人,开口问道,“找到二哥了吗?”
“是我。”沈相言看着她,瘦小的她站在眼前,心口竟莫名涌上一股心疼的感觉。
燕语迟闻言低头一笑,那笑容却无平日那般咄咄逼人,“沈将军是来看我笑话的?”
沈相言刚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语,都如冷刺一般扎在了她的身上。
“陛下令我彻查燕家谋反一事。”沈相言答,“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二哥的。”
燕语迟听见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口,心里混不是滋味。
“你与段寅狼狈为奸,不怕遭报应吗!”燕语迟转身,双眼通红地瞪着他。
月言站在不远处,听见燕语迟这句话后,脚步也加快了,她拦在了燕语迟面前,似乎想要保护她,朝沈相言道,“将军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抓我们小姐入宫邀赏吗!”
“我从未有如此想法。”沈相言回答。
燕语迟忽然推开了月言,朝他伸出双手,“抓了我,放过我二哥。”
“小姐你疯了!”月言急了,却见燕语迟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竟没出息的哭了出来。“小姐您这是何必呀……”
“带我入宫!”燕语迟声音高了几度,那语气似在命令他一般,但沈相言哪里肯听她的话。
“你好好在府内休息,我会保你周全。”许久,沈相言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燕语迟见他不答应,从头上取出了一根发钗,尖锐的一端指向了自己的脖子,声音一沉,道,“要么带我入宫见皇上,要么现在给我收尸。”
“小姐!”月言吓得不清,忙跪在地上求她。
沈相言见状,无奈叹气后,便答应了她。
带她入宫前,燕语迟将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分发给了燕府下人,让他们另谋生路。月言和云凌二人死活都不肯走,燕语迟一时狠心,竟差人赶走了二人,并将家里的庄园房契都给了二人,让她们不再为奴,重新生活。
入宫的马车里,沈相言骑马走在最前头,不知为何,燕语迟竟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太漫长了。
她再也不能像昨日那般,仗着燕家上下的疼爱,活得无忧无虑,肆无忌惮地与堂堂护国大将军沈相言吵嘴,与薛府大小姐一起喝酒吃茶,闲话江湖。
“到了。”不知何时,马车停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进来,准备扶她下车。
燕语迟无视了沈相言的手,拉开了马车的帘子便下了车。
眼前依旧是哪个皇宫,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距上一次入宫,还是赴先皇的宴,这一次入宫,面临的却是生死未卜,前路茫茫。
宫里的公公认出了她,却碍于沈相言的面子,并未给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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