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余见老爷爷再没什么讲话的兴致,估摸着他是要休息了,便赶紧把自己手上的干粮吃完了,道:“老爷爷,那我先过去睡了,今天一天怪累的。”阿余站起身来。
“阿嚏!”刚起身就打了个喷嚏。看来是刚才洗头着凉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人看了看她身后还有些湿的头发和被头发沾湿的衣服,皱着眉极不情愿地说道:“你还是把干草搬到这边来睡吧!”
“啊?”阿余因为想打喷嚏却使劲忍着,而没听清楚他的话。
“你别以为我想跟你睡一个屋啊,你这样的丑丫头我可不感兴趣。”老人眉头一挑,不耐烦地解释“你好像着凉了,这边屋里好歹有个火坑,你把干草搬到这个屋里来睡吧!”
原来如此!可是,虽说他是个老人,但好歹也是个男人,虽说阿余觉得并没什么好在意的,但还是……阿余正考虑着,喷嚏就一个接一个的打起来。
“唉!”老人叹了口气。“赶紧去搬吧,你可别指望我去睡柴房啊,我可是要睡床的。”
“不会不会!”阿余赶紧解释,“我还是睡那边吧。”反正湿着头发睡觉这种情况以前也经常发生,两个喷嚏而已,一个晚上就能好。
“你别以为我会同情你哈,我可是要睡床的。”老人还是这句。
阿余笑了笑,往柴房去睡了。
柴房里收拾得还比较干净,干草看着也挺干净的样子。这一天下来,阿余确实也累得不行,往干草堆上一倒竟觉得很是舒服,顾不上去小栗身上拿毛毯,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有些迷糊,阿余一会儿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里,冷得直发抖;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火坑,热得直冒汗。
迷糊中,一个色彩斑斓的琉璃瓶在阿余眼前转了开来,它带给阿余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阿余高兴地伸手摸了摸,真好看呀!突然“砰”的一声,瓶子摔在地上,碎了。阿余正怔怔地看着琉璃碎片发呆。
“这是我的!”小小的嘉南甜甜的声音听在阿余耳朵里却觉得很是刺耳。
“怎么回事?”是赵王的声音。
嘉南指着阿余“是她!她把父王送我的琉璃瓶摔碎了!”
阿余一个劲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做错了事还不承认!真是个贱人!”是周贵妃妩媚的声音。阿余眼睛湿湿的,一个劲地摇头。
“那就罚你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吧!”周贵妃指着地上的琉璃碎片道。阿余一脸恐惧地望向一旁的赵王,他正揽着周贵妃点头笑道,“瑶瑶这个主意好!”说完三人便转身离开。
碎碎的琉璃碴子,把阿余的膝盖扎得鲜血直流。跪得久了,阿余也不敢随便挪动,一动,琉璃碴子便会扎得更深。阿余强忍了泪,却看见小笠陪着她,跪在一旁伤心地痛哭。看着看着,只觉小笠的脸都哭得有些扭曲了。
“不是我,不是我……”阿余反复地喃喃,声音越来越大,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睡在旁边正屋木床上的老人被她这反反复复的一句“不是我”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知道不是你了!”他大声回道。
阿余可听不见他的声音,只一个劲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
这丫头是做什么噩梦了吧!老人没办法,一转身用枕头蒙住了耳朵。可是……他听力好,这句“不是我”连枕头也蒙不住。老人叹了口气,恨道“叫你睡房间来,你非要睡柴房,活该!”话虽如此,老人还是从床上翻身下来,正要走向柴房。老人发现一旁的阿余不再喃喃说话了。
老人倒回床上,细听了一会儿,确实没什么动静了。
“这么听话?”他有些不敢相信。可也不愿辜负今晚这难得的宁静,他盖好被子继续睡。
不一会儿,隔壁又传来老鼠磨牙似的声音。老人“呼”地爬了起来,冲到了旁边的柴房。
柴房里有些凉,虽说还是夏天,但毕竟夏末了,而且这还是山里,到了晚上便要盖被子的。
可是……他看了看干草上的小丫头,她竟然没用干草把自己身上裹起来?!
她小小的缩成一团。虽然不说话了,但身体却被冻得抖个不停,牙齿也因为冷而发出磨牙似的声响。
“唉!”老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要这么慈悲啊!”一边却把手探向阿余的额头。小丫头已经烫得像个火盆子了。他摇了摇头,无奈地把阿余抱到了正屋。
山里就这点儿不好!夜里凉,凉就凉了,还很静!这丫头磨个牙都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今晚这床他看来是真的不能睡了!
诺大的漫液宫里没有地龙,阿余和小笠挑了最里的一间,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可两人还是抱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渐渐小笠开始说胡话了,阿余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阿余把漫液宫里所有的被子都拿了出来,总共也就三床!阿余用自己已经冻得僵硬的手,慢慢地,一层一层地将它们全裹在了小笠身上。可是……没有用,小笠还在抖!
阿余急得都快哭了!突然,她想到了火。她赶紧跑出去找干柴,可漫液宫里里外外全是白茫茫一片,到处是雪!阿余想到膳房,她趿了木屐冲到膳房。膳房里果然暖和,几个灶台旁都堆着一些柴火。阿余抱上几根粗的便要往漫液宫里跑!膳房的婆子们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都笑成了一团。
有个心善的提醒道,“你不拿细的光拿粗的怎么点得着?”
阿余停下来望了她一眼,又从灶堂里抽了一根烧得旺旺的柴火,一路跑着回到漫液宫。她刚把小笠床旁的地方腾出来,把柴火堆好,后面就来了一群嬷嬷。
阿余被按在了冰冷的地上。好冷,阿余缩了又缩。她只听见身后传来“啪啪”的声响,但她真没觉得疼。她看见床上的小笠不怎么抖了,慢慢的小脸有些红了,阿余就扯着有些冻僵的嘴角笑了起来,喃喃道“小笠不冷了!”
老人白了她一眼,当然不冷啦!都躺床上了还能冷?老人看了看躺在床上开始有些薄汗的小丫头,嘲笑道,睡个床而已,她竟然就已经嘴角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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