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汗能将赵国的五千勇士也送回赵国，便又可加四成的把握。”这样跟别人商量着如何卖自己的妹妹，阿余竟然没有觉得丝毫地愧疚，相反，她还觉出一丝兴奋来。

不仅她有些兴奋，一旁被堵住了嘴，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秦御使也很兴奋。刚刚那鞑靼的汉子便说了，这五千勇士里有三四千名是力战到最后的勇士，这些人可是赵国的希望啊！如果能让他们回到赵国……赵国的军队就还有希望！

“不行！”大国师大声地打碎了秦御使的希望，“这些人如果回到赵国岂不是增加赵国实力，你这小丫头，当我们是傻子吗？”

秦御使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的眼角闪着泪意。

“大国师，刚刚你们也说了，这五千勇士有一半是力战被虏的。既如此，他们必定，生是赵国人，死是赵国魂。即便鞑靼不将他们送回赵国，难道他们能帮着鞑靼征战四方？即便以后他们降了，鞑靼的勇士们难道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难道不担心他们会因为自己战死的同袍和兄弟，在背后捅你们刀子吗？”

“那就都杀了！”大国师狠道。

一直没出声的秦御使突然“呜呜”地大叫起来，一双眼睛瞪着赵构，眼珠子恨不能夺眶而出。若不是他此刻被人按住，阿余真怀疑他会扑上去将大国师生生撕下一块来。

阿余叹了口气，“可汗不想要水月簪和嘉南公主了吗？可汗可知，可汗如果送回五千赵兵，送回的是五千可能会在鞑靼勇士背后捅刀子的士兵。可迎来的又是什么呢？赵王和周贵妃如此疼爱嘉南公主，难道他们不会因为嘉南公主而送给可汗另一支勇士吗？这些勇士可是能跟鞑靼勇士一起并肩而战的人，这样可汗也不考虑吗？”

帐内又是一阵沉默，鞑靼人开始动摇，就连秦御使也停止了叫唤。

“还有两成呢？”这回大可汗先反应过来问道。众人也醒悟过来。

阿余抿了抿嘴，“还有两成就得看秦御使和天意了。”

“此话怎讲？”可汗问。

阿余也不卖棺子，“得看秦御使如何用十万骸骨去打动赵国的百姓；如何用五千勇士去打动赵国的权贵。当然，还得看大汗的速度是不是比厉国的快。漫液离开赵国这么久，不知道厉国二王子和嘉南公主婚事进行到哪一步了呢？”

可汗便大笑起来，“他的动作不会那么快的！”

是吗？阿余看看帐内大笑着的鞑靼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家这样轻松谈笑的样子，最不高兴的要算大国师了。“大汗不要被这小丫头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提醒道。

果然帐内的笑声便收了，可汗摸着胡子点头，是啊，中原人狡猾！幸而有大国师提醒。

“先让他回去说服赵王。”他伸出的手指着秦御使，“如果赵王同意把嘉南公主送过来就罢了。否则……”可汗看向阿余，“你们就永远留在草原上，给我们洗马放牛吧！”

洗马放牛？还好，还好！阿余庆幸，不用当什么小阏氏了，有时候长得丑点也有好处！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手里捏着一手的汗，但面上却能不显。“多谢大可汗！”她表现从容，就好像早就胸有成竹，但自己却知道，直到现在，她一颗心还因刚刚的紧张而剧烈跳着。

可汗打了个手势，帐内被按押着的秦御使和小笠两人马上觉得身上一松。

不用被人按着了，小笠赶紧跟到了阿余身边。总算公主没有白费口水，小笠刚刚还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一转眼公主就把他们都救了出来，小笠对阿余的崇拜达到了顶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家公主这么厉害呢？不对，不对，公主一直就很厉害，很好！小笠觉得很自豪。

秦御使捡起了刚刚掉到地上的节杖走到了阿余身前，“请公主放心，臣一定竭力说服赵王。要真是力不能及，臣向公主保证，臣也一定只身过来陪公主，此生再不回赵国！”

阿余轻轻一笑，“阿余静候秦御使的好消息！只是即便力不能及，阿余也希望御使大人能以家人为重，切不可为了阿余一时意气！”

“哼~”大国师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之后，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见国师不再有意见，可汗只留下秦御使，其他人便挥手，让人将他们带下去安置。

大帐外，秦御使安静地等着鞑靼的国书。他知道，这个时候等得越久，他回去后说服赵王的可能性就越大。可汗、国师和一群大臣们已经进去有大半天了，秦默知道，他们要准备的不仅是国书，还有公主要求的生者的名单。

虽说这些都很重要，可是，自己回去后要如何按公主说的去打权贵和百姓，他也该好好考虑了。

他闭着眼睛，想想今日经历的这一切，想想那十万将士的骸骨，想想十万将士中仅剩的几千人，再想想漫液公主，秦御使只觉心中澎湃！这些让自己心潮澎湃的东西不知在赵王眼里有多重呢？与对周贵妃、嘉南公主相比呢？

“罢了！大不了以死相谏好了！”秦御使想着，反正这条命也是公主救下来的，若是这样还完不成任务，大不了把命再还给公主就是了。

阿余和小笠刚安置下来，秦御使便来辞行。

“臣此去或许并不一定能带来嘉南公主，但可汗应该会言而有幸的，公主的性命总算无虞。”秦御使安慰她道。

阿余点了点头，从小笠手里接过两杯水来，递了一杯给他，道，“御使大人不用担心我！大人一路相陪，风雨兼程，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又要起程。阿余这里以水代酒，敬大人！愿大人一路顺风！”

秦御使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便转身而去。将至帐门时却又想起什么，转身朝阿余走了几步，小声提醒，“大国师原是赵国人，是大王身边的大监。后来因为周贵妃之故，被大王罚了四十杖扔出了赵国。不想他竟没死，还来了鞑靼王庭。他只怕是对赵国恨之入骨，说不定此次要嘉南公主出嫁便有他的一分力。公主一定要小心他！”

原来如此！阿余想起他之前那副对赵王和周贵妃了如指掌的样子，以及他对他们的种种不屑，这一样来就解释通了。可他毕竟是赵国人，没想到却能因为这些而处处针对赵国。

阿余皱着眉点了点头。秦御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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