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鞭子下去,怎么着也得脱层皮,皇甫毓暗惊,指着少女喝道:“你做什么?”
“呵,本郡主打得就是你!什么下贱胚子,也敢肖想慕白?”少女看到她的脸更是恼怒,攥着鞭子冲她冷笑道,她容色极美,又缀了满身的琳琅珠玉,应是如花贵女,却偏偏是朵狠辣霸王花。
岐阳郡主见她竟敢还明目张胆地打量她,更是怒火中烧,正想在一次打过去时,却被一道清癯身影拦住。
“郡主,今日确实是有要事,慕白替这位姑娘向您赔罪。”慕白恭敬地朝她做了一揖。
“慕白,你与这女子是何关系?”岐阳郡主指着站在他身后的皇甫毓大声喊道。
慕白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也心烦她一直纠缠,也来了怒气:“这与郡主无关。”
“元慕白!”岐阳郡主咬牙切齿地叫出他名字,眼底悲愤交错。
“这些年,无论我奉了多少奇珍异宝,你看都不看一眼,我以为你不喜金银俗物,我便为你寻名家字画,可到头来你拿我这一片真心做什么?”岐阳郡主越说越激动,最后狠狠瞪了眼皇甫毓,转过身跑走了。
慕白望着她跑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而后却听到身后人重重一叹:“不怪这大家都说慕白最伤女儿心,果真如此啊。”
“还去不去?”
“去,去,您请走着!”
一路来到了郜国公府,慕白看着那高耸的围墙,又看了眼身边不停让他蹲下做人梯的皇甫毓,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只拎起少女的后衣领将她往上一抛,然后张开衣袖,犹如一只凌空飞鹤般轻盈地落在了围墙里面,无视被砸得屁股开花嗷嗷叫的某人,问道:“在哪里?”
“元慕白,你竟敢扔我!”皇甫毓悲愤交加地看着他,枉费自己重生后第一个寻的故人便是他,他竟这般无情无义!
慕白瞥了她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再不说我就走了。”
秉着有求于人不能撕破脸,皇甫毓只能揉着屁股,陪着笑脸引他到了院子里。
慕白踏进秋水苑,只觉得满园萧瑟,房屋里也是破败不堪,又见那皇甫毓解开自己的面纱,亲自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碗水,抱起床上脸色苍白的丫鬟灌了几口,然后轻声安慰:“绣球,大夫来了。”
慕白面色复杂地上前,伸出如玉纤长的两指轻轻探在绣球的腕子上,半晌,他便收回手,淡淡地说道:“无碍,只是寻常风寒,我写张方子,照着煎服两日即可。”
“多谢。”皇甫毓颔首说道。
“那你到底是谁?”慕白紧紧地盯着她的眸子,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
皇甫毓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慕白,与他目光交缠,许久,才说道:
“我是皇甫毓。”
“你再说一遍……”慕白身子一僵,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是皇甫毓。”少女看着他,眼中是那份悠然自得,不为世事所扰的笑意。
一如当年,那美丽高贵的小小少女牵起一身脏污的他,笑容粲然:“我是皇甫毓。”
记忆排山倒海似地涌来,这一年来所负重的情感和思念,尽在这一刻化作泪水,源源不断地自眼眶里流落。
皇甫毓愕然地看着满脸泪水的他,许是从未见慕白落泪,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慕,慕白你哭什么?是太想我了吗?哎呀,别哭,我这不是还在吗……”
“谁想你了!”慕白狠狠地攥着拳头,咬着牙喝道,抬起发红的眼,像是泄愤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得知你死讯时我不知道多开心,恨不得买鞭炮庆祝个三天三夜!”
“还想着老天终于收了你这个祸害,不至于再为祸人间!”
世人该是万万想不到,一向清冷似云中孤月的慕白公子竟然一边哭一边在她面前放些心口不一的狠话。
“那你哭什么?”
传闻锦华公主府中男宠三千,裙下之臣无数,晓风月,通人心,比之褒姒妺喜之流也是不遑多让,是最懂男人的风流娇女。
不过传闻也只能是传闻,她这个“阅男无数”的风流公主,竟一点也看不懂慕白现在为什么如此悲泣。
“我哭,我哭是哭你这个祸害竟然又回来了!”慕白擦了擦满脸的泪痕,然后冷冷哼了一声说道。
皇甫毓噗嗤笑了一声,也不想戳穿他,只朝他说道:“看在你我旧情份上,帮我买几贴药来?”
“自己买。”慕白正眼不给她一个。
“哎呀,慕白你最好了,看在我如今这般窘迫,你可得帮帮我。”皇甫毓小手捏着他那用上好云锦织成的衣角,用甜腻的声音哀求道。
果不其然,那原本瓷白如玉的脸庞慢慢升起诡异的红霞,随后他倏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秋水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几包药便扔进了她的院子里。
看着那翩然而去的白影,皇甫毓哑然一笑,心中暗自腹诽。
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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